石羽和谢凉又禀告了些军中的杂事,便先行回营了。
他前脚出门,后脚路虎便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地怒声追骂。
“这个狗娘养的,我就知道,他他娘的肯定会在背后阴我!
还说什么,该拦着我带兵冲锋?
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冷嘲热讽,说我护不住将军的雷火营,我都未必带人追击晋军残兵!
中了晋狗的埋伏,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算,还不慎丢了南阳……”
他情绪激动地怒骂,手上捂着的伤口,又不住渗出血来。
夏浅啧了一声,连忙上前帮他处理。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倒把自己气的够呛。”
“嫂子,你没看见他在那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我刚才,我刚才差点就忍不住坐起来和他对质了!
我倒想问问他,他昨天晚上到底是拦不住我,还是根本就没想拦!”
“穷寇莫追,你自己下令带兵追击,受伤吃了败仗,怪不得别人!”
谢凉摩挲着夏夜的玉佩,冷声斥责。
路虎心有忿忿,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我知道,丢了南阳,是我决策上的重大失误,我不敢推卸责任……
可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姓石的颠倒黑白!明明是他撺掇我冲锋,却还在将军面前事后诸葛,假装好人!
我一想到他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怀疑……石羽有问题?”
谢凉眯着眼眸,似有深意地试探询问。
路虎用力捶了下床,被谢凉说中心事。
“肯定是他,知道雷火营机密的人就那么几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对了将军,他刚刚给你们呈了什么证据?
他该不会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说我是晋军的细作吧?
这个狗娘养的,仗着比我岁数大,资历深,成天在军中挑衅我!
他就是不甘心在我之下做个副将,总觉得自己应该坐将军的位子……”
夏浅按着他的伤口,见他又不管不顾地捶床,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叹了一声,如实相告。
“他没说你,说是夏夜。”
“夏夜?”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眸色深沉的谢凉。
“这怎么可能!夏夜屁大一点,他能知道什么啊?
还勾结晋军……他怕是连晋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再说了,他背叛谢家军有什么好处啊?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谢家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信。”
谢凉眉目沉沉,鼻息中溢出一声轻笑。
叫夏浅和路虎恍然大悟,惊诧抬眸。
“将军,您是说……”
“京城?”
“嗯,我回归军营这么久,朝中也该有些动静了。”
谢凉从容不迫地勾了勾唇,语意嘲讽。
“待明日,我双腿大好,重新上阵的消息抵达京城,他们怕是更加坐不住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闻言,夏浅紧张地起身,拧着眉头走向他,不安询问。
“他们表面上是在对付小夜,实际上,是冲你来的?”
见她担忧模样,谢凉称心笑笑。
没想到,比起夏夜,他的浅浅更在乎他……
他抬手将夏浅揽进怀里,倚靠着她,温声安抚。
“浅浅不必担忧,我不会有事的,夏夜也不会。”
夏浅当然知道,谢凉一定会保护好夏夜!
这毋庸置疑!
可是……
他一直做别人的依靠,谁又能来保护他呢?
想到这里,夏浅心下一阵揪痛。
轻声叹息着抱住了谢凉的脑袋。
谢凉也很享受夏浅的爱抚,依恋地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边的路虎……
他真是,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
一天天吃狗粮吃到撑!
忍无可忍之下,他歪着脑袋轻咳一声,试图提醒二人……
这屋子里,还有个外人呢!
见收效甚微,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那将军打算如何还击?”
闻言,夏浅放开了谢凉的脑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谢凉应声回话,手上把玩着已经焐热的玉佩。
“如果石羽真是太子的人……对了,现在应该叫太子为‘大皇子’了。
若石羽真是辛怀稷的人,那他最终的目标一定是对付我。
唇亡齿寒,害你受伤是第一步,夏夜是第二步,下一步便是……”
他摩挲玉佩的指尖一顿,眼神微微凝滞,话也停住了。
路虎焦急询问。
“下一步是什么,将军你怎么不说了?”
谢凉看向头脑简单的路虎,循循善诱,引导着他自己找到线索。
“换做是你,你想毁掉一个人,但你又动不了他,不敢动他,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是先毁掉他珍视的一切,等他乱了分寸再……”
说到这里,路虎醍醐灌顶,视线歘地一下定在了夏浅的身上。
夏浅怔了一下,狐疑地转头看向谢凉。
谢凉欣慰颔首,面带清浅笑意。
将玉佩还给夏浅,高声吩咐院外兵卒。
“孙豪,把朱家兄弟带进来。”
“是!”
门外远远应了一声,夏浅这才意识到……
“难道,朱家兄弟是受人指派?”
“浅浅不是说,他们是流民装扮,闹事却不为银钱吗?”
“是,可是……他们是真的流民!
你看朱家兄弟有族亲和乡邻就知道,他们应该是一起逃难过来的镇北坡。
更何况,石羽要绑架我和蓉儿,也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直接叫手下动手不是更稳妥些吗?”
他倒是想,就怕他没这个本事——
谢家军向来以团结着称,弟兄们又拥戴谢凉。
试问……
谢家军中,哪个人敢来绑谢凉的爱妻呢?
就算自己的脑袋不要了,家中老小的脸面和性命也不要了?
要知道……
谢家军每个阵亡的将士,他的家眷都会被妥善安置。
但如果是背主之徒,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谢凉心中早有结论,却仍不急不缓地安抚夏浅。
“浅浅不必心急,真相到底如何,我们一问便知。”
“将军,朱家人带过来了。”
夏浅听着院外的请示,犹豫着点了点头。
“好。”
话音刚落,朱家兄弟和年轻的大叔伯便被押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