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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后的晒谷场飘着艾草香,混着点草药的苦味儿,闻着还挺安心。阿明坐在石碾子上,看着小柱子追着几只麻雀跑,小家伙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却笑得没心没肺 —— 这是邪狱门关上后的第三天,村子总算有点像样的烟火气了。

王婶蹲在旁边的灶台前熬药,砂锅 “咕嘟咕嘟” 冒热气,她时不时用木勺搅两下,嘴里还念叨:“这药得熬够一个时辰,不然治不好身上的邪祟余毒。上次虫潮,光村里受伤的就有十七个,现在还有五个没下炕呢,你说这邪祟咋就这么折腾人……”

阿明嗯了一声,手不自觉摸向手腕的印记 —— 这三天里,印记总时不时发烫,尤其是傍晚往黑木崖方向看的时候,烫得更明显,像揣了块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炭。他问过青禾,青禾说石斧没感应到邪气,可他心里总发慌,总觉得黑木崖那边藏着啥东西,正盯着村子。

“阿明哥!你看我抓着啥了!” 小柱子举着个草编的蚂蚱跑过来,仰着小脸递到他面前,“我跟王婶学的,好看不?”

“好看,比上次扎的纸老虎还好看。” 阿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指尖刚碰到小柱子的头发,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 —— 印记烫得厉害,连带着灵脉都跟着抽疼,眼前晃过一片黑影子,像是黑木崖上的树在晃,又像是有啥东西在崖顶站着。

“阿明哥,你咋了?” 小柱子察觉到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你这儿好烫啊,跟上次邪符烧着的时候一样!”

阿明赶紧收回手,强忍着疼说:“没事,可能是刚才晒了太阳,有点热。” 话刚说完,就听见村口传来一阵吵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听着像是张婶的声音。

“咋回事?” 王婶也停下搅药的手,皱着眉往村口看,“这刚安稳两天,又出啥岔子了?”

三人往村口跑,刚到拐角就看见一群村民围在张婶家门口,张婶坐在门槛上哭,手里攥着件小孩的衣裳,她男人蹲在旁边抽烟,脸色黑得吓人。青禾也在,正蹲在屋里查看,见阿明过来,赶紧招手:“你快来看看,小石头不对劲!”

小石头是张婶家的小儿子,才五岁,之前虫潮时没受伤,可刚才突然浑身抽搐,嘴里吐黑沫,皮肤下面还能看见黑丝在动,跟之前被邪祟缠上的样子一模一样。阿明蹲在炕边,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额头,烫得吓人,再看他手腕 —— 竟也有个淡黑色的小印记,跟自己的印记长得有点像,就是小了一圈。

“这是…… 邪祟印记?” 阿明心里一沉,转头问张婶,“小石头今天去哪了?接触过啥特别的东西没?”

张婶哭着摇头:“没去哪啊!就上午跟小柱子在村后玩,中午回来吃了碗粥,下午就突然这样了!我问小柱子,小柱子说他们就捡了点野果子,没碰别的……”

阿明看向小柱子,小柱子赶紧点头:“我们就捡了点红果子,在村后那片坡上,小石头还吃了两个,说有点甜……”

“村后坡?” 阿明心里咯噔一下 —— 村后坡正对着黑木崖,上次邪核就是在黑木崖发现的。他赶紧起身:“我去看看那片坡!青禾,你在这用石斧的灵气稳住小石头,别让邪祟扩散!”

往村后坡跑的路上,手腕的印记越来越烫,疼得他不得不放慢脚步。到了坡上,阿明一眼就看见地上散落着几个红果子,果子已经发黑,上面还沾着点淡黑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邪气,跟黑木崖的邪气一模一样!

“果然是从黑木崖来的。” 阿明捡起一个果子,用石盒的光照了照 —— 果子里面藏着细小的邪丝,像头发丝似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突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写过:“黑木崖下藏邪根,邪气化形附万物,触之则染,染之则控。” 原来这些果子被邪气附了身,小石头吃了才会出事。

正想着,身后传来青禾的声音,带着急:“阿明!不好了!村里又有两个小孩出事了,跟小石头一样的症状!都是上午去村后坡玩过的!”

阿明心里一凉,转头往村里跑 —— 这不是偶然,是黑木崖的邪气故意往村子送 “诱饵”,先染小孩,再染大人,最后把整个村子都变成邪祟的容器!他想起三天前邪狱门关上时,印记感应到的黑木崖气息,原来那时候,邪气就开始准备了。

回到村里,出事的小孩已经被集中到官窑遗址,青禾用石斧的灵气在他们周围布了层光罩,暂时稳住了邪祟。王婶和几个妇女在旁边哭,小柱子躲在阿明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发颤:“阿明哥,他们会不会死啊?我上午也吃了个红果子,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阿明赶紧摸了摸小柱子的额头,没发烫,再看他手腕,也没印记,才松了口气:“别怕,你吃的果子没熟透,邪丝没散开,没事的。阿明哥会治好他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阿明心里没底 —— 石盒的印合之力能破邪,可现在不知道黑木崖的邪气源头在哪,总不能一直用灵气稳住小孩。他看向青禾,青禾也皱着眉:“我刚才用石斧感应了,黑木崖那边的邪气比三天前浓了三倍,源头应该在崖顶的‘邪根洞’里,就是上次我们发现邪核的地方。”

“那我明天去黑木崖,找到邪气源头,毁了它!” 阿明握紧石盒,手腕的印记又烫了一下,像是在呼应他的决定。

“不行!” 王婶突然开口,抹了把眼泪,“黑木崖太危险了,上次你差点没回来!这次邪气更浓,你去了要是出事,村里的人咋办?小孩们咋办?”

“王婶,我不去不行啊。” 阿明看着炕上抽搐的小孩,心里像被揪着,“现在只是三个小孩,再等几天,说不定全村人都要出事。我是苏家的传承者,守护村子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看着大家被邪气染了。”

青禾也点头:“我跟你一起去。石斧的灵气虽然没完全恢复,但能帮你挡挡邪气。村里就拜托王婶了,用艾草和护魂纸人把村子围起来,别让小孩再去村后坡,也别碰外面来的东西。”

王婶还想说啥,可看着阿明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炕上的小孩,最终叹了口气:“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带上足够的灵脉水和护魂纸人,要是打不过就赶紧回来,别硬撑。”

当天晚上,阿明和青禾收拾行李 —— 灵脉水装了五瓶,护魂纸人扎了二十个,石斧磨得锃亮,石盒放在最贴身的地方。小柱子一直黏着阿明,直到睡觉前还攥着他的手:“阿明哥,你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跟你学扎纸人呢。”

“一定回来。” 阿明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睡着,才悄悄离开。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阿明和青禾就背着行李往黑木崖走。刚出村,阿明就感觉手腕的印记烫得厉害,抬头往黑木崖看 —— 崖顶的邪根洞冒着淡淡的黑雾,比白天浓多了,黑雾里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影子,像棵歪脖子树,又像是个人,站在洞口,朝着村子的方向 “看”。

“那是什么?” 青禾握紧石斧,蓝光亮了亮,“比邪核的邪气还浓,看着不像活物,也不像邪祟。”

阿明摇摇头,心里更慌了 —— 太爷爷的日记里没提过这个影子,邪狱的苏玄也没说过,这东西到底是啥?是邪气化成的,还是别的邪祟?

两人慢慢往崖顶走,越靠近邪根洞,印记烫得越厉害,灵脉都跟着抽疼。走到洞口前,阿明突然停下脚步,听见洞里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有人在敲石头,又像是巨大的心跳声,每响一下,洞里的黑雾就浓一分。

“里面有人?” 青禾压低声音,石斧的蓝光往洞里照了照,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阿明刚想说话,突然感觉手腕的印记猛地一烫,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洞里的黑雾突然涌出来,朝着他和青禾扑过来,黑雾里传来个低沉的声音,跟磨石头似的:“苏家的小子,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

阿明赶紧用石盒的光挡住黑雾,光和黑雾撞在一起,发出 “滋滋” 的声响。他看着洞里的黑暗,心里满是疑问: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它为什么等自己?黑木崖的邪气源头是不是它?

黑雾越来越浓,洞里的 “咚咚” 声也越来越响,阿明能感觉到,有个巨大的东西正在从洞里往外爬,地面都跟着震动,崖顶的石头 “哗啦哗啦” 往下掉。

“阿明,小心!” 青禾把阿明往旁边拉了一把,石斧的蓝光对着洞口劈过去,劈在黑雾上,黑雾只是晃了晃,没散。

阿明握紧石盒,手腕的印记亮了起来,印合之力慢慢凝聚 —— 不管洞里的东西是啥,他都得毁了它,不然村子里的小孩,还有全村人,都会出事。

可就在他准备冲进洞里的时候,怀里的护魂纸人突然发烫,传来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阿明哥!不好了!村里的小孩突然抽搐得更厉害了,皮肤下面的黑丝开始往心脏钻!王婶用艾草烫也没用,你快回来!”

阿明的动作瞬间停住 —— 一边是黑木崖的邪气源头,不毁了它,村子迟早出事;一边是村里的小孩,再不回去,他们可能就撑不住了。

黑雾还在往他身上扑,洞里的东西爬得越来越近,“咚咚” 的声音震得他耳朵疼;护魂纸人的声音越来越急,苏晚的哭声越来越响,王婶的喊叫声也传了过来。

阿明站在洞口,手里的石盒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 他该怎么办?是先毁了邪气源头,还是先回村救小孩?

洞里的东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黑雾猛地暴涨,朝着阿明和青禾扑过来,崖顶的石头大块大块往下掉,像是要把他们埋在这。阿明看着洞里的黑暗,又想起村里小孩的样子,眼泪掉了下来 —— 他第一次觉得,守护两个字,这么难。

可就在这时,手腕的印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裹住他和青禾,挡住了黑雾和掉下来的石头。阿明愣住了,他感觉印记里传来一股熟悉的力量,是苏玄的气息,还有太爷爷的气息 —— 是他们在帮自己!

“先回村救小孩!” 印记里传来苏玄的声音,“邪气源头暂时破不了,它在等‘血月’,血月出来前,它不会主动攻村!”

阿明心里一喜,赶紧拉着青禾往回跑:“走!先回村!等救了小孩,再找机会毁了它!”

两人往村子跑,身后的黑雾没追上来,洞里的 “咚咚” 声也小了。可阿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血月还有七天就会出现,到时候,黑木崖的邪气源头会变得更强大,到时候,他必须毁了它,不然整个村子,甚至整个湘西,都会变成邪祟的乐园。

回到村口,就看见王婶在门口等,脸色苍白:“小孩们快撑不住了,你快想想办法!”

阿明赶紧往官窑遗址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小孩!毁邪气!守护村子!

可他不知道,在他往村子跑的时候,黑木崖的邪根洞里,那个巨大的东西慢慢爬了出来 —— 它不是树,也不是人,是个浑身长着邪根的怪物,根须扎在崖顶的石头里,眼睛是两颗暗红色的邪晶,正盯着村子的方向,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笑:“血月快到了…… 苏家的小子,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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