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二听见宋燕回提起了客栈,又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两位大侠、大侠明鉴,我们真的只是两个签了死契的工人,万万没有胆子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错不错,若是让东家知道咱这里死了人,指不定怎么扣咱们工钱呢......”
东方凌尘灵机一动,轻咳一声,问道:“早些时候,我听你们家那个身材颇壮的小二道,你们东家出去走货,半年未归了是吗?”
两个小二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间客栈暗藏密道,不可能连他们的东家也不知晓。所以东方凌尘对这小二口中的“东家”也产生了怀疑。
陆人乙一听,一拍脑门道:“大侠您说的是陆人甲是吧?他那是在胡扯,东家是去收债了,都快有一年没回来过了。”
东方凌尘点点头,他刚刚其实也是在诈这两个店小二,见他所言与下午的时候那两个小二说的话一般无二,这才略微放下了戒心。
“可是你们这位东家去哪里收账,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东方凌尘继续打听起这间客栈的情况,想要从中找到些许有用的线索。
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往往就可以将疑惑解开。
“这我知道!”陆人丙赶忙说道,生怕迟了又遭误会,“那天下着雪,雪可大了,我还记得那天我一早醒来,冻得直打哆嗦,东家倒是把他那千金裘给批了起来,坐在那里喝茶,倒像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我没有那么厚的衣服,冷的厉害......”
“说、重、点!”东方凌尘忍不住打算道。
他只是问了个问题,没让这小二说书啊!
“是是!”陆人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天附近黑风寨的山贼来打劫,刚巧店里有个红衣服的少年顾客,路见不平三两下将山贼打跑了,可也损坏了店里不少桌椅,就连我也受了波及。”
说着,陆人丙掀起了袖子,小臂上果然有一块狰狞的疤痕。
东方凌尘眉头微皱,这小二手上并非利器所伤,而是火药造成的烫伤。
路人丙继续道:“以咱东家那小气的性子,自然不肯放那红衣少年离开,当即便索要一百两赔偿,谁料那小子穿着一身好料子,却拿不出钱,便让东家跟他去个什么地方取,东家不让,又把赔偿加到了五百两,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同意了。之后东家便跟那红衣服的家伙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外忠内奸的小子给害了。”
陆人丙说完,一脸伤感,还假意抹了抹那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而陆人乙也在一旁长吁短叹。
东方凌尘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黑心老板怒坑夯货侠客,这狗血的剧情为何听着这么耳熟?
“你们的东家叫什么名字?”
陆人乙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们平时就喊东家,这名字......名字......”
“笨!”陆人丙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陪笑道:“咱们东家姓萧,外人都叫他萧老板。”
东方凌尘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你们客栈,莫非叫雪、落、山、庄?”
陆人乙一拍大腿,激动道:“小店正是雪落山庄,这名字还是东家给起的呢。只不过前些时候刮风下雨的,照片掉地上碎了,重新做个招牌太贵了,咱们也做不了主,便将那招牌的碎片给放杂物房去了。”
东方凌尘双手在脸上揉了揉,有些哭笑不得。如果这家店的老板是萧瑟,那有些东西就可以说的通了。
这面山临水的环境、和天启一样口味的菜肴,小二口中的抠门东家,还有客栈里的暗道十有八九是他在武功尽失后给自己准备的后手。
宋燕回见东方凌尘的表情古怪,忍不住问道:“雷兄弟,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东方凌尘看向宋燕回,尴尬的笑了笑,连他自己也有些无语的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这间客栈的东家,貌似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宋燕回惊讶出声,“莫非就是你等的那个朋友?”
东方凌尘摇了摇头:“这间客栈的东家叫萧瑟,也是雪月城弟子。”
“萧瑟?我听无双提起过这个名字。”宋燕回回忆道,“那这么说的话?”
“萧瑟与雷......咳咳,雷家堡一役后,三城主之女司空千落受了重伤,萧瑟与三城主还有唐莲他们一同出海、寻访名医去了,所以今日这客栈之事,定不会与他有关。”东方凌尘果断道,虽然这样一来目前的线索又断了一条,但至少也排除了一个不确定因素。
说到底,杀人者还是在这客栈的住客之中!
“救、救命!”忽然间,二楼传来刘一刀那杀猪般的惨叫,东方凌尘脸色一寒,双足轻点,便踏空而上。
只见一间客房之中,刘一刀已被逼着墙角,他的肩膀挨了一刀,鲜血浸染了衣襟,顺着那肥硕的肚皮躺了下来。而在他的身前,一个男人正举着刀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什么人!”东方凌尘大喝一声。
那男人停下了脚步,开始缓缓转动。
先是肩膀,然后是躯干,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关人偶。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但东方凌尘的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可当那张脸终于转过来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
那是李二,已经死掉的李二。
半边脸颊已经腐烂脱落,露出森白的下颌骨,浑浊的眼球从破损的眼窝里凸出来,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
那不是微笑,而是面部肌肉在骨骼牵扯下产生的痉挛。腐烂的牙龈暴露在外,黄色的尸水顺着下巴滴落,再度染湿了那本就有着斑斑血迹的衣衫。
东方凌尘冷笑,虽然他此刻有种十分恶心的感觉,可他也是正儿八经在黄山村看过恶灵的男人,不过是区区一具活动的死人罢了,又怎么可能吓的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