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兰恰似学生时代的邻桌女生,活泼中带着青涩,说话时尾音微微上翘,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护在身后。
次日上午,下湾写字楼。新公司的名字,你来定吧。
总经理办公室里,安芸坐在真皮转椅上,陈舒婷抱着一摞文件站在旁边。
白纸黑字的合作协议铺满桌面,股权结构、激励机制、发展蓝图......她正详细讲解着各项条款。
安芸却盯着她出神。
剪裁利落的职业装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此刻的陈舒婷就像柄出鞘的 ,锋芒毕露又光彩照人。
猝不及防间。
陈舒婷的唇被安芸封住。
又是一个绵长的吻!
安芸!
你也不看看场合!
她用力推开安芸,慌张环顾办公室。
好在四下无人。你给我注意点。
陈舒婷用文件夹轻拍安芸的肩,右手捏住他的脸颊,在公司就得听我的。
两人目光交汇。
僵持数分钟后,陈舒婷先挪开视线。家里随你,但在外边......
必须我说了算。
安芸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说好的,公司日常你管。
我只把控大方向。
他贴近陈舒婷耳语:还有你搞不定的地痞流氓。
就你厉害!
陈舒婷瞪了他一眼。
白江波的伤势报告今早就摆在她桌上。白江波今早醒了。
安芸语气平淡。
陈舒婷翻开病历:
脑震荡严重。
双膝粉碎性骨折......
读到某处时她顿了顿。下手真狠。
安芸眼中寒意闪过。敢动我的人,这还算轻的。
安芸话音未落,陈舒婷缓步绕到他身后。
她轻轻捧起安芸的脸,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没事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松快,“白江波再也没法打我的主意。”
想到安芸让白江波吃了大亏,陈舒婷心底泛起一丝甜。
尽管她向来厌恶暴力,可这次不同——安芸是为了保护她。对了,”
她忽然想起早上的电话,“白江波还向我打听人手。”
电话里,白江波咬牙切齿的声音犹在耳边:“陈舒婷,我要动徐江的儿子徐雷!你手下有生面孔吗?我的人徐江都认得,不方便下手。”
安芸抬了抬下巴:“你怎么回的?”
“照你教我的,”
陈舒婷指尖划过办公桌沿,“旧厂街,唐家兄弟。”
听到这个答案,安芸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他已经能想象到高启强未来会如何抉择。还有个事,”
安芸忽然勾起唇角,“给咱们的新公司起个名吧。”
他恶作剧般吐出四个字:“建功集团。”
陈舒婷眉头一蹙。
这名字与她干爹陈泰的建工集团仅一字之差,难免惹人联想。安芸,”
她犹豫着开口,“有个人你得知道。
陈泰就像我父亲,他的公司就叫建工集团......”
她望向安芸的目光透着恳求。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恩重如山的长辈,她不愿看到两人之间横生嫌隙。换一个名字好不好?”
“就定这个。”
安芸猛地撑住桌面逼身向前,气势如出鞘利刃,“你这位干爹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人在哪里?”
“他毕竟是你的长辈。”
安芸望着陈舒婷的神情,缓缓道:“可帮着外人对付你,未免太无情了。”
陈舒婷眼神一黯。
这些年白江波处处逼迫她,而干爹陈泰却时常联系不上。
她心知肚明。
以她的聪慧,怎会看不透?
若没有陈泰默许,白江波哪来的胆子纠缠她?
“也许……是干爹年纪大了。”
陈舒婷抬手拭去泪痕。
只有在安芸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她确实难过。
她想不通——
为何陈泰非要逼她嫁给白江波?
那人平庸至极,相貌 ,家世普通。
见她落泪,安芸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待她平复些,他才开口:
“因为你是女人。”
“若你是男人,陈泰绝不会这么对你。”
安芸目光透着怜悯。
论能力手段,陈舒婷远超常人。
她果决敏锐,敢作敢为。
相比之下,白江波简直不堪一击。
被徐江挑衅后,竟随便找两个混混就想动徐雷。
愚蠢至极!
他根本没考虑后果。
徐江独子死在他手上,他还天真地以为交出凶手就能平息恩怨?
可笑。
白江波的死,不是徐江所致,而是他自己蠢死的。
不够狠的人,坐不稳高位。正因为你是女人,陈泰不会让你继承建工集团。”
“也正因为你是女人,他永远不敢真正放权给你。”
陈泰膝下无子,是个孤独的老人。
他日思夜想都盼着能有个儿子养老送终。
安芸的话音刚落。
陈舒婷便用双手掩面,肩膀微微颤抖。
她心里清楚安芸所言非虚。
这个事实她早已心知肚明。
可想到与陈泰十余年的父女情分。
实在让她心如刀绞!
片刻之后,陈舒婷平复了呼吸。
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闭目深深吐纳数次。
当她再次睁眼时。
目光已重归坚定。
她是商界闻名的铁娘子陈舒婷。
从不让任何人动摇她的心志。
即使是养父陈泰也不例外!
如今她有可爱的孩子。
还有疼她的丈夫。
必须保持清醒!
我去补个妆。
简短交代后,陈舒婷转身走向化妆间。
今天新公司开业典礼。
各路媒体记者即将到来。
她决不允许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方才的泪水晕开了妆容。
需要尽快修补。可叹。
望着陈舒婷略显慌乱的背影。
安芸暗自叹息。
老谋深算的陈泰确实眼光毒辣。
他亲手栽培的陈舒婷与程程。
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
但既然善于识人。
为何不培养义子接班?
念及此处。
安芸讥诮地勾起嘴角。
恐怕是担心养子会夺走他的建工集团吧。
这老狐狸!
十分钟后。
陈舒婷重返会场。
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商界女杰。
精致的妆容完美无瑕。
补上的妆容与之前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破绽。
色调均匀一致。
风格浑然一体。
陈舒婷冲安芸扬起嘴角:“现在这样,没人会发现异常吧?”
安芸轻轻摇头。
她和陈舒婷朝夕相处这么久,即便如此,也只能捕捉到对方眼底那一丝极力掩饰的哀伤。
陈舒婷确实不简单。
能在短时间内调整好情绪,重新振作。
眼前容光焕发、笑意盈盈的陈舒婷,让安芸心底泛起一丝欣慰。
真是个坚韧的女人。
然而提到陈泰,安芸又想起另一个骄傲敏感的身影——
程程。
不知她现在是否已经出狱。
当初程程替陈泰顶罪,被判三年。
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
剧集中程程出场较晚,或许是因为陈泰想淡化她身上的负面舆论对集团的影响。叮铃铃!”
陈舒婷正要落笔签署文件,手机突然响起。
瞥见来电显示,她瞳孔骤然一紧——
是干爹陈泰。
她起身关上所有门窗,按下免提键。舒婷,最近怎么样?”
听筒里传来苍老的嗓音。
陈舒婷低低应了一声。我刚从国外散心回来,你还好吧?”
老狐狸开始信口胡诌。
安芸在一旁冷笑。
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还出国旅游?这把老骨头能经得起折腾?
“干爹身体还硬朗吗?”
陈舒婷吸了吸鼻子。
重情重义的她此刻五味杂陈。
欣喜的是陈泰尚在人世。
酸楚的是危急关头,这位干爹竟把她当作弃子。我好得很。”
电话那头传来乐呵呵的笑声。咱们父女可是许久未见了。”
“你方便的话,我们定个时间见面。”
陈舒婷看向安芸,后者随意地摆了摆手。今天恐怕不行,干爹。”
她其实想见陈泰。
毕竟,十几年的父女情分还在。后天吧,后天我有空。”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舒婷,最近有什么打算?”
陈舒婷瞳孔一缩,猛地看向安芸。
他们的公司还没正式成立,陈泰却已经知道了。
安芸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陈泰在京海经营多年,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并不稀奇。
这几天她筹备新公司的事情,估计被他的人探到了风声。干爹,我想自己开一家公司。”
安芸示意她继续,陈舒婷不再犹豫。公司叫建功集团,有空的话,欢迎来坐坐。”
她直接挑明。好啊!”
陈泰的声音带着怒意,“从小就知道你有本事,连公司名字都跟我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