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鸡还没打鸣，春红就抱着包袱在院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辣椒面装左边暗袋，防山贼；龙脉石粉末塞右边，防黑雾；姑娘的清心丸得贴身放，省得她又手抖撒了……” 我坐在门槛上系鞋带，看她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忍不住调侃：“你这是去青峰山，还是去闯江湖？再背把剑，就能直接去劫富济贫了。”
“那可不一样！” 春红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差点把院里的晾衣杆带倒，“山贼怕辣椒面，黑雾怕龙脉石，姑娘你怕麻烦 —— 我这是全方位防护！”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脚步声，是内务府的小太监，捧着个明黄色的卷轴，老远就喊：“苏姑娘！靖王殿下！陛下有旨，今日午时在御花园设宴，为刚回京的十四爷接风，请二位务必到场！”
春红眼睛瞬间亮了：“接风宴？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桂花糕、杏仁酪、玫瑰酥……”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 “把辣椒面撒御膳房” 这种胡话。小太监憋着笑，把旨意递过来：“陛下还说，让姑娘多带个伴儿，宫里热闹。” 春红立刻把脑袋凑过来：“我！我去！我会规矩，吃饭不吧唧嘴，见了娘娘会行礼，还能帮姑娘挡酒！”
去御花园的路上，春红就没停过嘴，一会儿问十四爷是不是像话本里的将军，一会儿猜宴席上会不会有烤全羊。我被她吵得头疼，刚想让她闭嘴，就见前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少年郎穿一身银甲，腰挎弯刀，眉眼间满是英气 —— 不用问，肯定是胤禵。
“苏姑娘！” 胤禵老远就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个穿萨满服饰的人，“早就听说你能对付黑雾，上次宫里太监发疯，多亏你帮忙！” 我刚想客气两句，春红就凑上去：“十四爷！您打仗是不是能吃到烤羊肉？比宫里的好吃不？” 胤禵被问得一愣，随即笑出声：“等下次去边关，我请你吃烤全羊，管够！”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亭外摆满了鲜花，亭内的长桌上摆着各色点心，春红眼睛都看直了，刚想伸手去拿桂花糕，就被我用帕子打了下手背：“没开席呢，规矩点。” 她撅着嘴缩回手，小声嘀咕：“这宫里的规矩比柳氏的规矩还多，吃块糕都要等半天。”
没过多久，天启帝就来了，身后跟着胤宸和胤暄。胤宸还是穿一身玄色衣袍，见我和春红站在角落，悄悄递过来个小盒子：“里面是你爱吃的桃花糕，若兰姑娘让我带来的。” 春红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盒子：“我帮姑娘收着！省得她又忘在碎玉轩！”
开席后，先是歌舞表演，接着就有官员起身敬酒。轮到翰林学士张大人时，他的儿子张生突然站出来，捧着个酒壶说：“陛下，臣愿吟诗一首，为十四爷助兴！” 天启帝笑着点头：“好，朕倒要听听你的好诗。”
张生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地念起来：“床前宫灯亮，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前三句刚念完，我手里的酒杯 “哐当” 一声撞在桌沿，酒洒了半桌。这不是李白的《静夜思》吗？只是把 “明月光” 改成了 “宫灯亮”！
春红正往嘴里塞杏仁酪，见我这副模样，含糊不清地问：“姑娘你咋了？被诗吓着了？这诗还没我娘唱的童谣好听呢！” 我没理她，赶紧集中精神用执念共鸣，触到张生的念力时，心里咯噔一下 —— 里面全是 “记不清在哪看的”“好像是个穿奇装的人教的”“那人还说这叫‘诗’”。
奇装？难道是现代人的衣服？我攥紧手帕，指尖都泛白了。这时，胤宸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不对劲？” 我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见张生又开口：“陛下，这首诗还有下半段，是那人教我的 ——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次不光是我，连胤宸的眼神都变了。这是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天启王朝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个？我赶紧又去感知张生的念力，发现他对那 “穿奇装的人” 毫无印象，只记得是半年前在京城街头遇到的，那人穿一身 “没见过的布料做的衣服”，还教了他好几首 “奇怪的诗”。
宴席散后，胤宸拉着我往军机处走，脸色凝重：“这人肯定有问题，要么是被人灌了记忆，要么……” 他没说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 要么是另一个穿越者。春红跟在后面，还在念叨：“那诗真不好听，还不如若兰姑娘的桃花糕好吃…… 对了姑娘，你刚才为啥手抖啊？是不是怕那书生再念诗？”
我没心思跟她解释，满脑子都是 “穿奇装的人”。如果真有另一个穿越者，他是敌是友？是不小心穿来的，还是被迷雾利用了？胤宸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别慌，我已经让人去查张生半年前遇到的人了，很快就有消息。” 他从袖袋里摸出颗糖，递给我：“含一颗，跟若兰姑娘做的桃花糕一个味，别想太多。”
春红凑过来，伸手就要抢：“我也要！我刚才吃了三块桂花糕，嘴里有点腻……” 我把糖往她手里一塞，看着胤宸的眼睛，突然觉得没那么慌了。不管是不是穿越者，不管迷雾有什么阴谋，至少还有他陪着，还有春红这个活宝跟着，就算天塌下来，大不了用春红的辣椒面和胤宸的寒力，再拼一次。
“对了四爷！” 春红突然想起什么，嘴里还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明天去青峰山，能不能带上十四爷说的烤羊肉？我还没吃过呢！” 胤宸被她逗得笑出声，玄色衣摆下的手悄悄握住我的手腕：“好，下次让十四爷烤全羊，给你留个大羊腿。”
我看着他们一冷一热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 管他什么穿越者，先解决青峰山的玉佩再说。只是不知道，那个 “穿奇装的人”，会不会在青峰山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