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巧燕缓缓转头，看了贝贝一眼，又看了看匡睿，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大师姐重伤……其他姐妹……怕是……都回不来了。”
“你……你说啥？！”贝贝尖叫出声，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匡睿脸瞬间黑了，厉声问：“到底怎么了？夏钰是不是跟你们在一块？”
柯巧燕点头，咳了两声：“她在……她也伤得不轻，应该……逃了。”
“说清楚！谁干的？！”匡睿拳头攥得咯咯响。
“是……西方人。”她低着头，像在说一件很累的事。
“西方修炼者？！”贝贝声音拔高了八度，整个人都炸了。
匡睿胸口一紧，猛地抓住她胳膊：“不可能！副院长明明说，这地界只有魔兽！他们交代过，这里是练手的，不可能有那种人！”
柯巧燕苦笑：“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们碰上的时候，他们吓了一跳，像见了鬼一样。
估计是偷偷摸进来寻什么天材地宝。
一见我们只是学员，没防备，没武器，连灵术都不会用……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姐妹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大师姐拼死护着我们，最后被夏钰背走了。
我……我被打进河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空气像被冻住了。
贝贝嘴唇哆嗦着，喃喃道：“……都死了？真都死了？”
柯巧燕闭上眼，轻轻点头。
匡睿盯着脚下的泥地，一句话不说。
他以为这次就是个普通试炼，带一群新人出来遛一圈，谁想到……这哪是试炼？这是坟场。
他心里揪着夏钰，可再揪也没用。
天黑了，动不了，只能等天亮。
“走吧，回营。”他沉声道，“夜里太危险，明儿一早再找。”
“好。”柯巧燕轻声应。
贝贝像丢了魂，拖着脚往帐篷走。
到了帐篷口，匡睿停下：“你们进去歇着，我守外头。”
贝贝没说话，低头钻了进去。
柯巧燕却拉住他衣角：“你一个人不行，我陪你。”
“你虚成这样，还撑什么？”匡睿皱眉，“明天你还得带路，得留着命。”
她没再争，只轻声说：“那你小心点，有事喊我。”
他点头，靠在石头上，仰头看天。
这试炼……早就不在学院的本子里了。
副院长要是知道今夜死了这么多人，怕是要连夜砍了自己脑袋。
夜很静，可没人睡得着。
天一亮，柯巧燕就精神抖擞地出来，眼眶虽红，却比昨夜强了百倍。
“谢谢你，匡睿。”她声音软软的，“没你，我真死透了。”
“少废话。”匡睿头也不抬，正往锅里舀粥，“吃不吃？”
“吃了。”她笑了一下，像雨后阳光，“你去叫贝贝吧，我来摆碗。”
贝贝出来时，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灰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匡睿早就盛好了三碗鸡丝粥，香得直往人鼻子里钻——他知道，这丫头昨天肯定一口没吃。
“来，趁热。”他推过去。
柯巧燕蹲在贝贝身边，轻轻拍她手背：“别哭了，师姐们都走了，可咱们还活着。
活人，得替死人走完这条路。”
匡睿也冷声接：“你哭得再惨，敌人也不会自己跳出来让你揍。
你要真想报仇，就吃饭，养精神，然后——去找他们，亲手剁了！”
贝贝喉咙一哽，终于伸手端起碗，大口吞，一碗见底，眼泪砸在碗里。
她放下碗，抬头，声音沙哑：“二师姐，带我去你们出事的地方。”
柯巧燕摇头：“我昏了，不记得路。
但咱们顺着昨天那条河，一直往上游走，准没错。”
三人收了帐篷，沿河而上。
匡睿时不时睁眼一扫——千里眼开得明明白白，前方三里内，连个魔兽影子都没见着。
柯巧燕忍不住凑过来：“咦？怎么一路这么太平？不是说这带野兽多得能啃掉人骨头吗？”
匡睿瞥她一眼：“你该想的是怎么替姐妹们讨命，不是问为啥没狗撞上来。”
她一怔，脸红了，低头不吭声。
又走了十几步。
匡睿脚步忽然一停。
柯巧燕盯着他背影，眉头一皱。
就在这时，她眼睛猛地睁大，指着前方断崖下的一片焦土，声音发颤：
“就是这儿！——我们……就是在这儿遇上他们的！”
“战场肯定就在附近！”
贝贝一听，脚下一蹬，撒腿就冲了出去。
“别莽！小心埋伏！”匡睿在后头吼了一嗓子，紧跟着追了上去。
柯巧燕盯着匡睿的背影，眼神微微一缩。
“他听见‘战场’两个字，压根没惊讶，就跟早就知道似的……”
她越想越不对劲。
这一路过来，连个像样的大怪都没碰上，这哪是运气好？分明是有人带路，扫清了障碍。
“他那双眼睛……该不会能看透几十里外的东西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脚步没停，悄悄跟了上去。
远处，低沉的兽吼声一阵接一阵，带着腥气扑来。
匡睿闭了闭眼，千里眼一开——
底下那片林子，十几头魔兽正围着一堆尸体撕咬，有的叼着断臂，有的在啃大腿，口水混着血滴了一地。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
贝贝刚冲进现场，整个人像炸了。
她师姐们的尸体，被人剁成碎块，扔在地上，被野兽当剩饭啃。
她眼眶一红，拔剑就冲——
“我杀了你们！！！”
一剑劈下，寒光一闪，正砍在一头鳞甲狼的脖子上。
嗷——！
狼怪惨叫一声，身子横着飞出去，脖子裂开老大一个口子，血像喷水一样洒出来，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杀！杀！杀！”
贝贝疯了，手里的剑抡得跟风车似的，一招一式全是不要命的招式。
那头狼被她劈得七零八落，肠子都甩到了树上。
山林阴森，地上全是黑红的血泥，空气里都是腐肉的腥臭味。
一只只魔兽还在抢食，有咬头的，有拖腿的，连内脏都争着吞。
贝贝看见自己曾经笑嘻嘻跟自己说“今天加鸡腿”的师姐，如今只剩半截身子，被拖在狼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