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后面交头接耳的秦三和秦四根本没反应过来,“砰”“砰”两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秦风和秦二如同铁板般坚硬的后背上。
“哎哟!”秦三揉着撞疼的鼻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抬头,就对上了转过身来的楚修明。
秦风秦二默契地向两侧微微侧身,将躲在后面的秦三秦四彻底暴露在将军的目光之下。
楚修明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目光落在秦三和秦四那写满“做贼心虚”的脸上。
秦三秦四瞬间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就在两人内心哀嚎之际,楚修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和的肯定:
“你们刚才,说的没错。”
“啊?”秦三秦四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楚修明的目光似乎透过他们,看到了营地中那个聪慧坚韧的身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若非晚晚,我如今或许仍在挣扎过活,何来今日局面?她能来,是楚某之幸!”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目瞪口呆的秦三秦四脸上,甚至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差点惊掉下巴的话:
“至于‘吃软饭’……”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若你们觉得这是‘软饭’,但这饭,滋味甚好。你们若羡慕,日后......或许也可试试寻一个能让自己‘吃上软饭’的良配。”
说完,不等众人从这石破天惊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楚修明已干脆利落地转身,从秦风手中接过那对嘎嘎叫的活雁,迈开长腿,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步伐似乎比来时,更轻快了几分。
那对活雁的叫声,在林间小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宣告着某种圆满。
留下身后一群在风中凌乱的侍卫。
秦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迅速恢复平静,默默跟上。
秦二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也裂开了一条细缝,眼神古怪地扫了眼前面将军的背影,又瞥了眼还在石化状态的秦三秦四,最终选择沉默是金。
而秦三和秦四,足足呆滞了十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
“之前的将军呢?”秦三痛心疾首地低声哀嚎,“谁来把咱们那个不苟言笑、杀气腾腾的将军还回来啊!”
......
夜幕低垂,星子渐明。
山阴村营地这边也是终于渐渐沉寂下来。
林晚揉着有些发酸的额角,从其中一个帐篷里走出。
她刚与王朝宗核对了新一批罐头订单的原材料需求,又与负责建设的王大成、王大龙他们那边确认了明日新建住宅区的开工计划。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即便是她,也感到了几分疲惫。
但看着营地日益规整,各项事务步入正轨,心中那份充实与成就感,足以驱散所有的辛劳。
她正准备回自己的帐篷稍作歇息,却见楚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王妈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匆匆走来,见到她,连忙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夫人,您可算忙完了!老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几位少夫人和大小姐都在那儿等着呢。”
林晚微感诧异。
这么晚了,老夫人召集所有女眷,所为何事?
莫不是营地出了什么她未曾留意的急事?
她不敢怠慢,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跟着王妈来到楚老夫人居住的帐篷外,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压抑着兴奋的低声交谈。
王妈掀开门帘,柔声道:“老夫人,夫人来了。”
林晚弯腰步入帐篷。
顿时,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帐篷内,灯火通明。
楚老夫人端坐在主位的矮榻上,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欣慰、激动和一丝感慨的复杂神情。
大嫂、二嫂、三嫂、五嫂、六嫂,以及小姑楚慧,竟一个不差地全都在座,此刻都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脸上洋溢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带着揶揄和祝福的笑容。
这阵仗,让林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被她们看得颇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疑惑地开口:“母亲,几位嫂嫂,慧慧也在,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她下意识地回想最近的事务,似乎并无特别紧急或棘手之处。
楚慧性子最急,立刻从榻边跳起来,亲热地挽住林晚的胳膊,将她拉到给自己预留的、紧挨着楚老夫人的位置坐下,俏皮地眨眨眼,声音里满是雀跃:“九嫂!是天大的事!不过呀,是顶顶好的大喜事!是关于你自己的!”
“我?”林晚更疑惑了。
楚老夫人见林晚这副全然懵懂的模样,不由失笑,爱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也不再卖关子,温声道:“好孩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里里外外,都要你操心劳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儿媳和女儿,见她们都含笑点头,才继续道:“今日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你和修明的婚事。”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楚老夫人语气柔和却郑重:“前几日,你几位嫂嫂帮你试了嫁衣,回来都跟我说,那宫里的老嬷嬷手艺真是绝了,尺寸分毫不差,衬得我们晚晚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她眼中满是慈爱,“我们私下里算了算,新建的那几间正房,晾了这些时日,潮气也该散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正好能作新房。修明离家前,也曾与我细算过时日,估摸着也就是这两三日就该回来了。”
林晚静静地听着,心中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自从那日试过嫁衣后,楚修明匆匆离家,她便一头扎进了千头万绪的营地事务中,竟将这本该是人生头等大事的婚礼筹备,忘到了脑后。
此刻被老夫人提起,一股混合着羞涩、期待与一丝恍惚的情绪涌上心头。
楚老夫人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只是微露恍然与羞涩,并无不悦,心中宽慰,接着说道:“我与你几位嫂嫂商量着,如今诸事虽忙,但你们的终身大事更是重中之重,不能再耽搁了。修明既快回来了,咱们也该抓紧准备起来了。”
她语气微顿,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只是……眼下这情形,比不得京城府上,一应物事都简陋,仪式恐怕也无法如当年你几位兄嫂成婚时那般周全隆重。委屈你了,孩子。”
这话语中的真诚与歉意,让林晚鼻尖一酸。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逐一看向楚老夫人,又看向每一位眼中都带着同样关怀与祝福的嫂嫂和小姑,心中暖流涌动。
这些原本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在经历家族巨变、流放苦旅后,早已将她视作真正的家人,在她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竭尽全力地想给她最好的。
“母亲,您千万别这么说。”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笑容却无比明亮温暖,“我不觉得委屈。真的。有母亲为我主持,有各位嫂嫂为我张罗,而修明又真心待我,这比任何繁华盛大的仪式都更珍贵。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在这里成婚,我觉得很好,很踏实。”
她顿了顿,继续道,语气恢复了平日的从容与条理:“至于婚礼所需,母亲和嫂嫂们不必过分忧心。宴席的食材、酒水、还有届时招待众人的一些吃食,我可以来想办法准备,定让大家都吃得满意。婚礼的流程布置,宾客的接待安排,这些就全凭母亲和嫂嫂们做主,我对这些规矩懂得不多,正好跟着学习。”
听到林晚如此通情达理、毫不介怀,反而主动分担,帐内的女眷们都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