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斗笠能给贫尼吗?”
尼姑再度问了一句。
裴翾见姜楚不说话,于是上前平静道:“这位师太,为何总盯着我们的斗笠呢?”
“我看你们这斗笠做的不错,还刷了漆的,用来遮雨再好不过。”尼姑淡淡道。
裴翾打量着这尼姑,只见她约莫五十上下,尼姑帽下长着一张瓜子脸,额头宽阔白皙,细细的长眉下,长着一双明亮的丹凤眼。若是不看下半张脸,端的还真是个美人。可偏偏她有着一个尖尖的鹰钩鼻,薄薄的两片嘴唇以及溜尖的下巴。看起来就成了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
“敢问师太的法号可是慈心?”裴翾直接问了起来。
“慈心乃贫尼师姐,贫尼法号慈容。”尼姑挑眉答道。
“哦……原来不是。”裴翾说完就转过了头,不作声了。
“那这斗笠?”
“不给!这斗笠乃是我亲自刷漆,反复数十遍,晾晒一个月才制好的,岂能白送于你?”裴翾直接嚷嚷了起来。
老尼姑闻言,再度挑了挑眉,也不说话了,可脸上却露出了不悦之色。
就在此时,绸缎庄外电闪雷鸣,接着,雨点便落了下来!
刚开始还只是“沙沙”声,然后是“淅淅沥沥”声,再后来,便是“哗啦啦”的巨响!
瓢泼大雨很快占据了天地之间。
姜楚轻轻拉了拉裴翾的袖子:“不如给她点碎银,打发她去买……”
“不必,上来就朝人索要东西,岂是出家人所为?她是看我们这个斗笠好才要的,一般的竹笠,她还看不上呢。”裴翾声音有点大,让店里的掌柜伙计以及身边其他人都听到了。
老尼姑听得这话顿时就火了,厉声道:“你不给便不给,何必出言讥讽?”
裴翾看着这尼姑,笑了笑:“首先,你该称我为施主!其次,出家人自当与人为善,别动不动就发火。”
“你!”老尼姑抿起薄唇,那双丹凤眼一凛,死死盯着裴翾。
“这位师太,你穿着补丁衣,看上去如此寒酸,何不跟店家要几块布料呢?”桂恕趁机拱起了火来。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老尼姑慈容被气的骂了出来。
“我欺负你什么了?我打你了还是骂你了?还是拿你东西了?”裴翾冷笑道。
眼看裴翾居然摆出这个态度,姜楚急了,再度拉了拉裴翾的袖子:“你够了,何必这般呢?不管她就好了啊……”
“说的是,我们继续看我们的布料。”
裴翾直接转过头,找掌柜要起绸缎,看了起来,其余人也不理会这尼姑了,都跑到这边看起了布料来。
老尼姑慈容见这些人如此不待见她,眼中居然露出了凶光来,只见她猝然出手,朝着裴翾拴在马上的斗笠就是一挥掌!
“咔嚓!”
裴翾的斗笠被她一掌打的四分五裂!那匹马都被惊的嘶鸣了起来!小鹰都被惊得飞了出来,绕了一圈飞到了裴翾肩膀上。
裴翾猛然回头,死死盯着这个尼姑,没想到她竟然心胸狭窄到了这种地步!
“小子,我们落月庵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今日就给你个警告!以后再敢这般对我们落月庵的人说话,有你好看!”慈容甚至还威胁了起来。
“老子打不死你!”
裴翾大怒,瞬间就冲了过来,一爪就抓向了那慈容的面门!
慈容见裴翾的手爪来的甚急,顿时惊得往后一退!可她一退,裴翾便进,仗着人高手长,功厚力猛,朝着那尼姑发起了猛攻!他的真气漫出来,每一爪都带着赫赫劲风,刮的慈容脸都生痛!
慈容脸色一变,连忙双掌交叉抵挡,可没抵挡住几招,就被裴翾给逼入了屋外的雨水之中!
“震裂长空!”
趁着老尼姑被雨水洗脸,裴翾猛地一爪抓去,一下抓在了那慈容的肩膀上,一下就将她的尼姑袍给撕下了一大片!
“啊!!!”
被雨水淋的浑身湿透的慈容,又被裴翾一爪撕烂了衣服,立马尖叫了起来!
可裴翾根本就不管她尖叫,再度逼上去,追着她就是一通鹰爪功!
“臭小子,安敢如此!”
慈容抡起双掌跟裴翾拼命打了起来,可她哪里是裴翾的对手,不过强撑了十几招之后,就被裴翾猛地一脚踹中腹部,狠狠的砸在了街上的水坑里,瞬间就变成了个泥猪!
“唔啊……”
慈容勉强从水坑里爬起来,张口就吐了一口泥水,那张白皙的瓜子脸,除了两只眼睛外,已经全被泥水沾湿。当她抬头,雨水劈脸一冲,又将她脸上的泥水冲了下去,她又不断的“呸呸呸”了起来。
“我还以为落月庵的都是高手呢?没想到除了慈心之外,其他都是废物!就你这种臭女人,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真是个脓包!”裴翾站在雨中破口骂道。
站在门外屋檐下的姜楚等人惊呆了,没想到裴翾居然这么快就将这个尼姑打成了这样……
“裴潜,算了!”姜楚又喊了起来。
“算了?她打烂了我的斗笠,算了?”
裴翾一发狠,一伸手将尼姑从泥水里提了起来,厉声道;“你这个没毛的女秃驴,丑恶的老妖婆,心胸狭窄至此,活该你一世无夫!”
“你……你……”
“啪!”
裴翾抡起手,直接就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脸一偏,脸上瞬间出现了五道红色的指印。
“你!”
“啪!”
“啊哈……”
裴翾又打了她一巴掌……打的她牙齿都飞了出来,嘴角更是溢出了血……
“裴潜!”姜楚已经急的大声喊了起来,甚至冲入了雨中,抓起了裴翾的胳膊,“你饶了她吧……”
“噗通!”
裴翾随手一掷,将慈容再度扔进了水坑里,又让她变成了泥猪。
“回去告诉慈心,让她给老子送一顶同样的斗笠来,否则我要你们落月庵好看!”裴翾指着慈容大声道。
“裴潜,你在做什么?”姜楚拼命的抓着他的胳膊,想不通裴翾为什么会这么做……
裴翾打完人后,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他看着伏在那水坑里吐血的尼姑,顿时也愣住了。
“我……我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裴翾自己也惊呆了。
“裴潜,你怎么了?”姜楚连忙问道。
“呃……我……我的头!”
裴翾忽然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大喊了起来,接着,他掀开姜楚的手臂,脚步一点,纵身便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裴潜!”
“裴兄弟!”
众人连忙追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裴翾的蛊毒居然再度发作了……距离顾念岚给他扎针,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他发作之前,居然有了不同的迹象。
当这场雨停下来之后,众人终于是在亳州城外的一处麦田里找到了浑身湿漉漉的裴翾。此刻的裴翾已经脸色煞白,躺在了麦田里,完全昏厥了过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夜里。
裴翾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一张干净的榻上,而他榻边的桌子上,烛光前,姜楚正用手撑着香腮,闭着眼睛在那里打盹。
裴翾坐了起来,而他一动,姜楚也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了?”姜楚连忙问道。
“我……我是不是干了什么事?”裴翾问道。
“你把那个老尼姑都打的吐血了。”姜楚平静道,然后她望着裴翾的眼睛,发现了端倪。
裴翾眼中的红点大了一圈,甚至比顾念岚扎针的那时候还要大一点……这让她心头一酸,随即眼眶一红。
“怎么了?”裴翾望着姜楚那带着酸楚的眼神,有些不解。
“没什么……”
“对了,这是哪里?”
“亳州城内的一家客栈里。”
“哦……”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姜楚说完,捂着脸就出去了,然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不久之后,桂恕进来了,他一看见裴翾,脸色便凝重了起来,急忙上前,凑到裴翾面前,看起了他的眼睛来。翻看了两三遍后,桂恕叹了口气。
“我的蛊毒,是不是又严重了?”裴翾问道。
桂恕点点头:“他们告诉我,之前你都是晚上发作的,可现在白天就发作了……而且,发作之前,已经有了预兆。”
“预兆?”
“对,你想想吧,你白天的时候,在城外,先是很多事情临时才想起来,对不对?”
“对。”
“那个尼姑惹怒了你之后,你下手根本就不知轻重,你都不知道,你踹她那一脚,已经让她重伤了……”桂恕沉声道。
裴翾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裴兄弟……你这蛊是拖不得了,得赶紧去解才行!”桂恕神色凝重道。
“我知道……”裴翾低下了头。
但是,错误已经酿成,重伤了那个老尼姑,只怕那慈心师太要来找他了……
“明日,咱们速速启程,赶紧去洛阳办事,办完事后,咱们就要速速去吐蕃了,一天都耽误不得!”桂恕继续说道。
“好。”
裴翾答应着,心里头如同悬了一块石头……
近一个月来,他的蛊毒都被压制了,没有发作,他的心思不由放宽了一点,可这一发作起来,让他的心再度揪紧了起来……
再不解蛊,他的命最多就剩三个月了。
翌日,几人整顿了一番后,再度出发了,这一次,他们没有了之前的欢声笑语,所有人都绷紧了脸色,一言不发的纵马狂奔!
正是:春风拂面无暖意,马踏浅草声声急。
不得不急!
时光飞逝,经过整整三天的疾驰,裴翾等人终于是来到了一条清澈的河流之畔。
姜楚指着眼前这条河道:“裴潜,这条河就是洛河了。”
“井归田的故乡在洛河之畔,那我就在此处给他安葬好了。”裴翾淡淡道。
“好。”周安点头,旋即从他的马屁股后边拿出了井归田的骨灰罐来。
裴翾在洛河畔,选了一棵大柳树,接着在柳树旁挖了个深坑,然后将井归田的骨灰罐埋了下去。
“井归田,我就不给你立碑了……这儿就是你说的洛河之畔,我送你回到了故乡,你安息吧。”裴翾对着那微微隆起的小土堆说了一番话后,拱了拱手。
“算了,走吧,我们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周安道。
“是啊,走吧,我们还有要事呢。”桂恕道。
“今天不是才二十七吗?”姜楚问道,“咱们去洛阳还早吧?”
“去洛阳东边的十里坡牡丹村吧,那儿是我大哥的家。”裴翾道。
“好!走!”
“走!”
五人旋即上马,在姜楚的指路下,折返往东北方向而去。
当夜,五人快马来到了洛阳东边的十里坡,一番打听之后,找到了牡丹村。
抵达牡丹村时,已经是深夜了。
“裴潜,咱们深夜去拜访,不好吧?”骑在马上的姜楚朝裴翾问道。
“那咱们在哪过夜呢?难道要在野外?”周燕问道。
“没事,就在野外吧,明日咱们再进村。”裴翾翻身下马道。
于是,几人就在牡丹村外,找了一处高岗,燃起了篝火来。接着,裴翾派小鹰出去打猎,几人准备先吃点热食再休息。
小鹰先是抓回来两只大田鼠,然后又抓来了一条鱼,可过了一会之后,居然抓回来了一只小巧的母鸡。
这只母鸡最多一斤……也难怪小鹰抓的起,更有趣的是居然没怎么被抓伤。
“我的天,我听过老鹰抓小鸡,还没见过老鹰抓母鸡呢?”姜楚惊呼道。
“这是猫头鹰,不是老鹰。”周燕纠正道。
“送回去!”裴翾盯着那只瑟瑟发抖的母鸡,冲小鹰喊了一句。
谁料小鹰却冲他“啾啾”叫,那意思就像这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凭什么吼我一样……
裴翾一把拎起小鹰,拍了一下它的脑袋,然后将那只母鸡取下来,放在了一旁。
鸡在夜里是不会走的,这只吓得瑟瑟发抖的母鸡就匍匐在裴翾脚前,一动不动。
“哎呀,一只鸡而已,咱们吃了算了,大不了明天找到那村民,给钱不就得了?”桂恕来了一句。
“不行,桂叔你不知道,这母鸡一般是乡下老百姓留着下蛋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那种,咱们要吃大可以去洛阳敞开吃,这乡下还是不要吃的好。”裴翾说道。
“对!以前我娘就养了一只母鸡,养了七八年了,我从小就是吃那只鸡的鸡蛋长大的,我都舍不得吃鸡。”周燕说道。
“那好吧,可咱们就两只田鼠,一条鱼,五个人够吃吗?”姜楚问道。
“没事,你们吃就好,我睡了。”裴翾说罢,拎起那只鸡走到一处石头前,靠着石头坐了下来,将那只鸡放在了脚边,就这么睡了起来。
看着裴翾倒头就睡,其余人摇了摇头,开始烤起了那两只田鼠跟那条鱼来。
一夜无话,天明时分,裴翾一觉醒来,发现脚边的鸡不见了,立马就问道:“那只鸡呢?”
“天亮就自己回村了啊?”姜楚道。
“呃,那咱们进村吧。”裴翾坐起来道。
很快,几人牵着马就进了牡丹村,进村之后,裴翾找了一个村民打听洪宅的下落,得知就在前方不远时,便加快了脚步。
五人牵着马走了半里路,就看见了一个相对大些的宅院,宅院上头陈旧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洪宅。
裴翾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是到了洪铁的老家了。
正当他准备上前敲门时,周燕却指着那大门的角落处:“裴大哥,那只鸡,在那角落里呢。”
裴翾低头一看,可不就是昨晚那只鸡吗?原来这只鸡是他大哥家的吗?
于是裴翾走过去,一把将那只母鸡提了起来。
就在此时,洪宅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里头走出了一个水灵灵的粉衣少女来。
“请问,这是洪将军的家吗?”抓着鸡的裴翾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
“你抓我家的鸡作甚?”粉衣少女瞪着大眼睛朝裴翾质问了起来,根本就没理会裴翾的问话。
“呃……这只鸡……”裴翾连忙将鸡一丢,那只鸡“咯咯咯”的就跑进了宅子里去了。
“难怪我大早上在鸡圈里找不到,没想到是你偷了!你这个小贼还有脸来?”粉衣少女认定裴翾就是偷鸡贼,顿时就指着裴翾骂了起来。
“误会啊,姑娘,首先,这只鸡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如何在你手里?你是怎么溜进我家鸡圈里偷鸡的?说!”粉衣少女声音越来越大。
裴翾笑了,没想到洪铁的女儿还真有意思……
周燕上前道:“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们是特地来找你们的。”
“你又是谁?”粉衣少女看向了周燕。
“我是他的……”
“好啊!你们偷鸡居然还成群结队是吧?”粉衣少女骂骂咧咧,一下又把周燕划进偷鸡贼的队伍里头去了……
眼看这小丫头浑身炸刺,姜楚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叉腰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偷你的鸡做什么?难道我们买不起吗?”
姜楚说罢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大银子,托在了手上:“我们有的是钱!”
谁料姜楚这话也没起作用,粉衣少女见姜楚掏出了银子,登时大怒:“好啊,你们不但偷鸡,还偷钱!洪福,洪福,快来抓贼!”
姜楚目瞪口呆。
随着这小丫头大喊,很快洪宅里头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走到粉衣少女身边,就问道:“大小姐,贼呢?”
“你看不见啊?就是眼前这几个啊!”粉衣少女朝裴翾一指。
“呀啊!”
彪形大汉立马就伸手朝裴翾抓来,可裴翾只是脚步一错,避开身子,然后轻轻抬手在大汉脑后一拍。
“梆!”
彪形大汉后脑挨了一下,顿时就往地上一扑,晕了过去。
这下轮到粉衣少女目瞪口呆了。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们既不是贼,也没有恶意,我们是来给你爹送家书的。”裴翾说道。
可粉衣少女根本不听,直接拔腿就往宅子里跑,边跑边喊:“娘!娘!有贼子打进来了!”
裴翾等人纷纷怔住了,这丫头,真是洪铁生的吗?
裴翾将地上的洪福扶了起来,然后将他弄醒后,朝他笑笑:“兄弟,我并无恶意的。”
“你!”
洪福再度一拳打来,裴翾轻轻抓住他的拳头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不想伤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洪福大声喊道。
“你别动!”周安一把将洪福拉开,将他制住了,并且堵上了嘴。
“妈的,洪铁那老小子没安好心啊,他不讲道理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家里人一个个都不讲道理……”桂恕摇头笑道。
忽然,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带着满脸杀气,提着一把菜刀从宅子里走了出来,她走到宅子门口,厉声大喊:“哪个乌龟王八蛋敢在老娘面前闹事?让老娘看看!”
裴翾只是一拱手,那把菜刀就朝裴翾劈了下来。
“乒!”
裴翾连忙双手一合,一把接住那把菜刀:“嫂子,你听我说啊!”
“谁是你嫂子?”
中年妇女想将刀从裴翾手里拔出来,可根本拔不动,情急之下,她大喊了起来:“你们五个臭丫头,还不快来帮忙!”
“哗啦啦……”
顿时五个丫头纷纷从宅门内跑了出来,从大到小,从高到低,最小的还只有裴翾的腰那么高……五个丫头一冲出来,作势就要打裴翾!
“够了!”
裴翾大吼一声,双手发力,那把菜刀顿时被他夺下,随手一掷,“笃”的一下,狠狠扎进了门上,吓得洪家的女人们一下子没了声音。
“我是来送家书的!给你家洪铁送家书的!你们不要闹了!”裴翾再也忍不了了,大声吼了起来。
“家……家书?洪铁的……家书?”中年妇女愣住了。
裴翾随后从披风里拿出一封信跟一块白色玉佩,递给了中年妇女。
谁知中年妇女看见那块白色玉佩,顿时眼神就变了……很快,她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她看着那封信上的字迹时,眼泪就笔直掉了下来。
“八年……八年了……洪铁你个王八蛋,你知道我这八年怎么过的嘛?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中年妇女望着那信失声痛哭了起来。
“娘……”
“娘……”
五个丫头顿时凑到了妇女身边,一起哭了起来。
裴翾看着这一家的女人哭,心里也不好受,他给周安使了个眼色,周安立马就把洪福给放了。
“大嫂,你放心,洪大哥他一切都好。这一次打仗立了功,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见你了。”裴翾安慰了一句。
中年妇女看完信后,一抬头,看着裴翾:“你就是他的结义兄弟,裴翾?”
“是!我是。”
“快请进!”中年妇女立马换了一个态度。
“呃……”裴翾犹豫了。
“娘,他偷咱们的鸡……”粉衣少女弱弱道。
“偷什么偷?去把那只鸡杀了,中午咱们炖汤,招待你裴叔叔!”洪夫人斥责道。
“那只鸡要下蛋的……”粉衣少女说道。
“嫂子,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就走。”裴翾连忙道。
“先进来再说。”洪夫人朝众人笑了笑,表示歉意。
裴翾等人纷纷朝洪夫人见礼,然后在五个丫头的带领下,走进了这座宅子……
进门之后,裴翾看着里头的光景,只见那:围墙半旧青苔生,檐瓦碎裂虫蛀梁,纸糊窗户洞口破,阶下蚁狮筑新巢……
望着这光景,裴翾顿时一阵心酸,没想到,他大哥的家,居然如此简陋,这洪宅,只不过是个大一点带内院的草砖土瓦房而已……
洪家,曾经的将门世家,如今,已经沦落到只剩一对夫妻,五个女儿,一个仆人。而且住在了这个并不繁华的村落里,还要亲自养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