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怀远震惊地望着眼前局势,“大人,您知道您正在做什么吗?没有确凿证据,就敢羁押一位朝廷命官?”
“我这不是正要审查吗?既然审出了与他有关的线索,那就必须先将他控制起来。他是县令,在高要县手握大权,若放任不管,他肯定会销毁证据。”
“这……都是你的猜想。”卢怀远声音有些小。
应元正轻轻摆手,“如果我错了,我会亲自向申大人赔罪,也会回京向陛下请罪。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听他这么说,卢怀远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换一个话题。
“世子……真不怕他狗急跳墙?”
应元正嗤笑一声,“他没那个胆量。”
自己又不是普通的钦差,申良平也不是什么枭雄。一个贪官污吏,求的是财,最怕的是死。
更何况,应元正留了两手保险。
一是他的马车里藏着14把改良版燧发枪,还有不少弹药。真到了关键时刻,先保命再去考虑怎么隐瞒枪支的问题。
二是留在王府的何江。只要他的每日密信没有按时到达,就让何江派王府的兵来救他。
卢怀远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垂下眼帘,低头叹了口气。
他们这番话并没有避讳在场的衙役,顿时有人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现在,你们还有机会开口。若等到我查出来,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们机会。”应元正目光扫过众人。
立即就有几人跪倒在地,“大人,是申县令命令我们这么做的!”
连一直沉默的县丞与主簿也相继跪下,头都不敢抬。
两位土匪见状,心气已泄,开口把一切都交代了。
卢怀远带来的书吏与小东儿立即开始记录,县衙中的文书也配合着做笔录。
其中捕班的老大徐飞,提到了陈家。
陈家不仅出资支持他们在外劫掠,还承诺销赃渠道。抢来的钱归他们,货物则通过陈家出手。一旦有人报案,县令也会帮忙压下。
应元正眯起眼睛,“目的是什么?”
“打压外来的商人,让他们不敢踏进这片土地。”
应元正点了点头,“你可有证据?”
徐飞迟疑了一下。
应元正接着说:“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证明你清白的唯一机会,等之后陈家反应过来……”
“那大人能否保证我和家人平安?”徐飞急问。
应元正眉头一皱,“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抢劫、杀人,本身就是重罪。不是对着我哭诉几声‘是县令让做的’,就能免去你们的罪责。”
“相反,是你们要给我提供证据,证明确实是县令指使你们。否则,你们就是主谋。”
徐飞赶紧说:“小人留有一本账册,详细记录了每次销赃所得,以及被抢商人的姓名与物品。大人只需派人查验,便知真假。”
应元正嘴角一笑,这不就有证据了吗?
他赶紧让从四派人前往徐飞家中取回账本。
现在,土匪与县衙的关系已经坐实,县衙和陈家的关系也连上了。
而关于陈家的其他证据,这就要看喻容能挖到多少了。
这场戏是他和系统商议已久的。
他之前有想过要怎么做才能算是一场‘漂亮’的仗。若按部就班地查案取证,固然合法合规,但难免陷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因为对方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动用一切人脉、资源来反扑。
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最狠的一招——擒王。
目的就是要出其不意的打破敌人的心理防线,他知道头目们往往死不认账,但下面的小弟就不一定了。
所以别人查案都是先查小弟,然后顺着线索抓老大,而他是先将老大控制起来。让小弟们自己自爆。
这么刺激的场面,他也不会只给小弟看,于是百姓也加了进来。
当然,他清楚这次的举动肯定越权,也担心皇帝会不会怀疑他。
但系统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宿主,你现在才八岁,正是胡闹的年纪。】
应元正一下就挺起了胸膛。
而在外头负责收集百姓证词的喻容,此时也忙得不可开交。
起初人群喧闹、七嘴八舌,但随着气氛逐渐稳定。人们开始轮流发言,一人讲完,其他人补充细节,再换下一位讲述。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应元正一进城便牢牢掌控了县衙。要放在平时,如此多人聚众议论陈家,早就有衙役过来驱赶了。
但陈家也不是没有办法,很快就有几辆马车直奔他们而来。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
马车粗暴地将喻容与畅谈的百姓隔开。
接着车上跳下一个身穿绸衫的中年男子,拱手问道:“这位姑娘,世子殿下可还在县衙里?”
喻容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找世子有何要事?”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是陈家管事,特来向世子殿下问安。”
喻容心想,这陈家人总算是出现了。
她朝身后喊道:“刘健,出来带路!”接着,对眼前的男人说:“由他带您进去,请吧。”
刘健从小巷子里出来,“跟我来吧。”
这位陈管家看了一眼待在原地的俞容,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有什么事问这位姑娘的,就赶紧问。大家都还等着呢。”
身后的随从领会到意思,把俞容围的团团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很多百姓看到这一幕,便一个个悄然离开。
喻容心中明白,今天的调查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刘健带着人进去,刚好看到堂下跪了一圈人。县丞、主簿,还有衙役,以及两位土匪。
陈管家神色微变,但仍镇定地上前行礼,“世子殿下,在下是陈家管事,奉老爷之命前来问候大人。”
应元正手中拿着供词翻阅,闻言抬眼一笑,“巧了,我们刚审到陈家,你就来了。”
陈管家一脸的疑惑,可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丛四等人团团围住。
“省的我来找你了,接下来有一些对你们陈家的指控,看你认不认?”
还未等他念出内容,陈管家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哭求饶,“冤枉啊,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陈风万万没想到,自己怎么就羊入虎口了?他只是来打探消息的!
应元正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念呢,你当然不知道。”
反正每个人开始都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