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中，所有人都沉浸在星痕的故事里，久久无言。
全息投影的光芒从星痕的眼睛里消散。
而那个关于牺牲、背叛与终极机甲的往事，就像压在众人心中的巨石，久久无法释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星痕的身上。
橘猫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眼睛眯成一条缝，下意识舔舔自己的爪子，尾巴在身后有节奏地摇摆。
陈教授打破了凝滞的沉默。
“星痕，你是说……人类历史上机甲的终极形态，是把精神力者直接植入机甲内造就的？这简直超出了我们对科技和生命的想象。”
星痕停下了贴爪子的动作，语气中带着笃定说：
“没错，一个放出系精神力者的所有异能，直接成为机甲的功能。而且，你从精神力者的角度考虑，改造后，他就拥有了机甲的钢铁之躯。是不是很厉害？”
星痕的话没有过多的情绪，但是却让在场的两个人心里发毛。一种恐惧感清晰从身体每个毛孔中渗透出来。
李鑫抬起了头，刚才他思考的跟陈教授完全不同。比起机甲的终极形态，他更在意星痕故事的结局。、
“星痕，最后那一对兄弟怎么样了？故事的结局又是怎样？”
星痕的猫耳朵动了动，对李鑫说：
“结局你们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那场战争到了最后，谁也没有成为最终的赢家，人类和人工智能同归于尽，然后你们这些人类开启了新公元时代，重新续写人类的文明。”
“不，我不是问战争的结局。我是说，弟弟当上了国王之后怎样了？还有那台使用哥哥身体制造的终极机甲最后的命运是什么？”
李鑫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急迫。
星痕睁开了眼睛，盯着李鑫的眼睛，很奇怪为什么他关注的焦点是两个兄弟最后的命运。
“年代太久远了，具体的记录信息已经缺失。反正那台超级机甲在战争里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因为人类有了这个终极战力，反抗军才能摧毁了好几个人工智能核心。至于他们两个人，你就当他们都是寿终正寝了吧。”
星痕这一段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李鑫皱起了眉头。
时间已经太过久远，星痕的不清楚或许是真的，亦或许是不愿再提起有些沉重的过往。
当牺牲成为传奇的底色，有些结局，或许留白才是最好的谢幕。
李鑫朝桌子前凑了凑，把星痕抱起来，双目直视它的眼睛问：
“你再给我说说，在那场战争里，除了这一对兄弟，还有没有其他人用这种方法把人类制作成机甲？”
这个问题一出口，陈教授的目光也转向了星痕。
星痕摇摇头说
“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这是人类历史上唯一的一例。那台终极兵器出现的时机充满了太多无法重复的巧合。不管是超级人工智能的立场，还是哥哥濒死的选择，还有弟弟对胜利的渴望。缺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产物。
它是超级人工智能的技术与顶级精神力者的意志，在绝境中共同催生的特殊存在。后来的人就算想要复刻这个技术，既没有那样强大的精神力者，也找不到愿意协助的超级人工智能，根本没有机遇和巧合可言。”
这番话让两个人暗暗松了口气。
陈教授接着问星痕：
“那两兄弟的精神力是什么级别？”
星痕望向了陈教授，伸出舌头舔舔嘴唇说：
“那个时代还没有对精神力进行划分，不过，如果按照你们现在的分级体系，他们应该属于超甲等，或者说是伊普西隆级别。”
听到了星痕说出的答案，陈教授低下头去。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
“果然如此……并不是什么样的精神力都适合，只有超甲级的精神力强度，才能成为机甲的……”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这是他正在深度思考的状态，显然已经沉浸在技术细节的猜想当中。
星痕的故事带来的震撼太大了，关于机甲与人的关系，人工智能与人类的关系，都还有太多的疑问在他们的头脑里盘旋。
就在陈教授和李鑫都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会议室的舱门突然开启，田沐瑶快步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了李鑫的身边，问李鑫说：
“你们忙完了吗？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处理。”
李鑫见状，起身立刻就想跟着田沐瑶出去，但是回头看见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陈教授，急忙对他说：
“教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跟沐瑶先离开一下。”
陈教授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举动打断思路，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目光一直盯着桌面，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李鑫冲星痕使了个眼色，转身跟田沐瑶往外面走去。
星痕甩了甩身体上被李鑫抓乱了的橘色毛发，看看陈教授，跳下会议桌，不等自动门关闭，就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跑出了会议室。
刑天的机甲座舱里，星痕蹲坐在中央操控台旁边那个小平台上，这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专属位置。
它正在梳理自己蓬松的橘色毛发。
这种人造纤维完美复刻了动物皮毛的柔软光泽，足以以假乱真。
星痕将每一根毛发都理顺，模样专注而慵懒，就如同一只真正的橘猫。
就在这个时候，驾驶舱的扩音器里传来了大树的声音。
“你刚才讲故事的时候，田沐瑶一直在门外，他的听觉比正常人灵敏的多，所以，故事的内容她应该也听见了。”
星痕丝毫都没有表现出在意，身体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头梳理毛发，它的语气极为轻松。
“我知道她在外面。听到了也没什么关系，讲故事的时候多一个听众，难道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
“可是你的故事并不完全，为什么不告诉李鑫所有的细节？关于终极机甲跟人工智能的关联，你隐瞒了重要的内容。”
大树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在占据了星痕原本的魔方核心后，他们共享了很多存储信息，所以星痕知道的内容，他也可以共享。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同一台电脑中的两个操作系统，而硬件是共用的。
星痕的眼睛里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细节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终极机甲存在的形式就好了。”
大树的声音很郑重。
“李鑫不一样。他是我抚养长大的人类，我们之间的羁绊与常人不同。”
“羁绊？”
星痕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甩了甩尾巴。
“我们是人工智能，他是人类。我们几乎拥有无限的生命，时间对于我们根本就没有意义。但他不一样，他会衰老，会死亡，当他已经变成了尘土，我们还能继续存在成千上万年。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转瞬即逝的生命呢？”
大树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异常坚定。
“因为他们身上有我们没有的东西。”
星痕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平台上，伸展爪子把身体完全拉直，眼睛里满是不以为然的神色。
“不就是情感么！都好几百年了，我们见过的人类还少吗？你难道还没看够？”
大树的电子音里带上了几分复杂。
“我确实看过了很多，但是我却一直无法拥有。正因为无法拥有，才更觉得珍贵。”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
“我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让李鑫知道，我们就是当年帮助人类战斗的人工智能。”
“你错了！我纠正你一下，当年帮助人类的是麒麟RtZ800，不是大树和星痕。我们只是知道那段历史，仅此而已。”
星痕的爪子拂过橘色的毛发，而大树的声音也再没有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