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的实时加密通讯请求。
大树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鑫正盯着屏幕上黯然离场的马强出神，闻言一愣：
林悦。
立刻接通！
李鑫几乎是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睡衣领子。
全息屏幕闪烁了一下，林悦的影像随即出现在房间中央。自从上次军方以保护科研人员为由将她和陈教授接走，两人已经多日未见。此刻隔着加密通讯，四目相对，两人竟一时无言。
李鑫贪婪地注视着屏幕中的恋人。林悦似乎没什么变化，黑吊带配白大褂，标志性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脑后，依旧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御姐范十足。
悦姐...
李鑫终于打破沉默，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他瞥了眼时间，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
林悦的嘴角微微上扬：
想你了呗。
这句玩笑话让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李鑫忍不住笑了：
骗谁呢，你这个工作狂，这个点联系我，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突破。
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林悦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先保密，给你个惊喜。明天联系林思聪。
李鑫挑了挑眉，但没有追问。作为恋人兼搭档，他太了解林悦的脾气——该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全盘托出。
接下来的对话轻松而家常。林悦抱怨实验室的咖啡难喝；李鑫吐槽蓝图科技的食堂饭菜太咸；两人甚至聊起了最近上映的一部机甲题材烂片。全程没有提及任何敏感话题，就像普通情侣的日常闲聊。
我得挂了。
林悦看了眼时间，
加密通信有时长限制。
嗯，注意休息。
李鑫的目光在她眼下的青影上停留了片刻，
别太拼了。
林悦笑着点点头，在断开连接前，突然飞快地做了个口型：
想你了。
屏幕暗下来的瞬间，李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虽然不知道林悦所说的是什么，但光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足以让他熬了一整夜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在天亮前小憩一会儿。明天——不，今天——还要联系那个麻烦的林家二世祖呢。
李鑫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发呆。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一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不是林悦，而是另外一个人。
田沐瑶的身影总会浮现在眼前——不是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女孩，而是如今这个能够一边割下敌人头颅一边向他打招呼微笑的女剑武士。
她的变化太大了。李鑫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记忆中的田沐瑶总是活力四射，体育课上两个班擦肩而过会偷偷朝他做鬼脸，赢了比赛会兴奋地跳起来，遇到烦心事了会躲在天台哭鼻子。
而现在这个田沐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冷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在了深处。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鑫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
他的思绪又转到那个惊人的事实上——田沐瑶是超甲等精神力者。经过这些年的接触和了解，李鑫对精神力的理解已经相当深入。
田沐瑶的精神力类型不是操控系，而是相对罕见放出系，这才能成为剑武士。那些光剑武器，本质上也是需要放出系精神力才能完美驾驭的特殊装备。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仓库区里的战斗画面：田沐瑶的玫红光刃在黑暗中划出的每一道轨迹，都精准得像是经过超级计算机的测算；她闪避锁链攻击时的身法，快得几乎违反物理规律。那种程度的战斗力，确实只能用非人类来形容。
最讽刺的是，李鑫清楚地记得学生时代田沐瑶的梦想——成为最顶尖的超级机甲战士，驾驶着巨型机甲守护这个世界。
而现在，一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成了传说中的黑影机士，而那个本该坐在机甲驾驶舱里的女孩，却握着光剑成为了冷血的战士。
这世界真是他妈的有意思...
李鑫苦笑着翻了个身，最后一丝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像一把冰冷的剑。
他想起田沐瑶叫他的那个名字——许长歌。
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过往，如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她记得他，而且根本不在意现在这张改造过的面孔。也就是说，这些年，田沐瑶清楚知道自己的变化，也知道他一直在寻找她。但是，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李鑫。这个认知比任何武器都更能刺痛李鑫的心脏。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了地平线。李鑫知道，再过几个小时，他就得重新戴上蓝图科技技术总监的面具。但在那之前，他允许自己再放纵一会儿，沉浸在这些无解的问题里。
田沐瑶是怎么加入军方的？她和假面有什么关系？那个曾经梦想驾驶机甲的少女，是如何变成如今这个冷血战士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李鑫心里。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当这些问题全部揭晓时，可能会撕裂某些他珍视至今的回忆。
李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指在全息屏幕上随意划动，调出了公司的系统。他思索片刻，只输入了两个字：
请假！
然后随手附上了一份技术文档。
这份文档是林悦准备好的一个次级方案，关于机甲神经接驳系统的优化算法。李鑫知道，就这玩意儿足够让周小芸和她的技术团队研究上好几天了。
发送。
他轻点确认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关掉通讯界面，李鑫给自己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他盯着杯中的波纹，不自觉地开始自言自语：
罗尼特那群贵族老爷们，搞科研的水平真是差得可以...
这倒不是他自大。在卧底的这段时间里，他亲眼见证了帝国与共和国在机甲技术上的巨大差距。就拿神经接驳系统来说，罗尼特最先进的型号还停留在第三代，而共和国军方早已用上了第五代产品。这中间的代差，保守估计有一代半。
李鑫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想起陈教授实验室角落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档案盒——那里随便一份被淘汰的实验数据，拿到蓝图科技都能引起轰动。这种技术鸿沟，不是靠几个天才就能弥补的。
帝制国家的弊端啊...
他晃着酒杯，继续自己的吐槽，
只有贵族能搞研究，贵族才多少人？
反观沙纳德共和国，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不管出身如何都能进入顶尖实验室。陈教授本人好像就是一般家庭出身，林悦就算了，富二代加天才少女的光环太亮眼。这种全民科研的体制，产生的创新动力是帝国难以想象的。
李鑫视线转到窗外，望着远处蓝图科技的大楼。那里明天应该会为他的技术礼物忙得团团转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了声。
就让你们慢慢研究吧，
他对着空气举杯，
等你们搞明白这个，我再给你一个死胡同来钻。
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李鑫终于有了点睡意。这会他打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然后再去找林思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