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前厅,穹顶高悬冰晶灯,华光流泻却寒意森森。窗外铅云低垂,枯枝嶙峋如爪,更添几分肃杀与压抑。
此时的夜凝霜脑海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忙开口问道:“不知使者可否告知东方破天当时是如何开罪天武王府的?”她觉得这应该对东方青玄应该非常重要。
“呵呵…当年帝国选拔赛时我们风无涯世子,正与你们镇海王朝的一位女子谈情说爱,花前月下,东方破天竟不知死活的横刀夺爱,后来不巧的是有人与我们合作,不希望他活着通过帝国选拔赛,这才被我们世子在擂台比武时当众格杀。”天武王府的使者笑呵呵的说着东方破天的生死,仿佛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听着鸿儿复述过来的对话,东方青玄的暴戾气息和眼中血色反而在慢慢褪去,他知道此刻无能的狂怒并不能复仇。他将这份仇恨死死地、深深地埋进心底的最深处,等待自己变强的那一天,再如恶狼一般,狠狠咬碎仇人的骨头。
“居然有人想要父亲死在帝国选拔赛上,那会是谁呢?”东方青玄低声喃喃道。
“原来如此,那不知是何人想要他死?”夜凝霜此时也震惊不已,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
“这便不能告诉你们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第二件事。”那使者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使者请讲。”这次夜凝霜并没有再开口,夜天行开口回道。
“第二件事情就是请夜小姐,休书一封,休了东方青玄那个废物,然后本使者会亲自来娶亲,做我小妾。”那使者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仿佛提出的是一件理所当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眼中喷薄而出的贪婪却无疑暴露了他的本性。
此言一出,整个前厅的空气仿佛彻底冻结了!
“放肆!”夜天行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坚硬的玄铁木桌面瞬间布满裂纹!他霍然起身,周身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战狂境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向那天武王府的使者!
厅堂内的冰晶灯都为之摇曳,光线明灭不定。夜凝霜绝美的脸庞上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比万年玄冰更冷。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疑惑或震惊,而是彻骨的杀意和屈辱!
她银牙紧咬,袖中的手指已然握紧,冰冷的玄气开始无声流转。那使者却仿佛毫无察觉这滔天的怒意和威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慢条斯理地道:
“夜家主何必动怒?我能看上凝霜小姐,是她的福气,也是你们夜家的造化。跟着我,总比守着一个经脉堵塞的废物强吧?难不成夜家主忍心看着自己女儿守活寡?”他话语刻薄恶毒,字字如刀,不仅羞辱夜凝霜,更将东方青玄和整个夜家的尊严踩在脚下碾磨!
听着这轻佻的话语,夜凝霜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怒意,雪白的银发开始无风自动,慢慢的飘起。
前厅中,夜天行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但他身为一族之长,深知利害关系。他死死盯着那有恃无恐的使者,一字一句,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灵魂:“使者!请注意你的言辞!东方青玄虽是入赘我夜家,但也是在全渊京城的见证下两人喜结连理,让我们如此对他,那我夜家还有何脸面在这天地间立足。”
“再者,凝霜已为人妇!嫁于你做小妾,哼!此事,绝无可能!你天武王府若想动武,我夜家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夜凝霜此时也上前一步,与父亲并肩而立,声音清冽如海底玄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使者请回吧。此事无需再议。我夜凝霜此生,唯有东方青玄一夫。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尽管是契约婚姻,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在此刻维护这段婚姻,就是在维护她本人和夜家最后的尊严!
那使者看着怒发冲冠的夜天行和冰冷漠然的夜凝霜,脸上的戏谑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审视。他轻轻敲着桌面,淡淡道:“哦?夜家主、夜小姐不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说完他也不等二人拒绝自顾的继续说下去。
“我乃天武王府王爷的亲弟弟,这地位,在王府自然不用多说,其次,我们王爷已经发下话,若是你们同意合作,我们可以保你们完整的开采那条灵脉,并且在下一次的帝国选拔赛上有一席之位。”那使者脸上再次浮上戏谑笑容。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更何况……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拒绝的后果,恐怕不是一个小小的夜家能够承担的起的。”
“那位大人?”夜天行和夜凝霜瞳孔同时一缩!使者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他们感到一阵心悸。天武王府的背后,果然还有更恐怖的存在!压力,如同窗外铅灰色的云层,沉重地压在每个夜家人的心头。
躲在暗处,通过鸿儿灵魂感知了解这一切的东方青玄,原本强行压下的暴戾杀意,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找死!”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吼!夜凝霜虽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使者竟敢如此折辱于她,新仇旧恨瞬间交织,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冷静!塔主小子!”鸿儿的声音急切响起,“一切以实力说话。”
东方青玄身体剧烈颤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肉中,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知道鸿儿说得对,此刻现身,除了徒增羞辱和死亡,毫无意义。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天武王府的背后确实有一位大人物,但是大人物怎么会管这些小事,那使者不过是在狐假虎威,他所谈合作的内容确实是真的,只不过想要迎娶夜凝霜是他见色起意,临时决定的,反正对他们的计划也没有半点影响。
虽然使者口中的大人物,压的夜天行有些喘不过气,但他还是言辞犀利道:“使者请回吧!你们的合作,我们拒绝,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可为有可不为。如果我夜家因此泯灭,那也是命运使然。”
夜凝霜站在其父的身旁,声音冷冽:“我刚才便已经说过,我夜凝霜此生,唯有东方青玄一夫,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如果你想贪图我的美色,你可以带我的尸体走。”
听着鸿儿的转述,东方青玄对夜家父女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在天武王府和‘大人物’的压力下,他们依然拒绝了使者开出种种好处的合作,而且这种好处不仅可以解决夜家如今的困境,还能帮助夜家得到更好的发展,再上一个台阶。
“如此一身正气的风骨,倒是像我华夏!”东方青玄不由的感叹道。夜凝霜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冰雪美女,此刻她的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更是深深的吸引着东方青玄,一种莫名的情愫开始在他内心生根发芽,他知道,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了。
“好…好一个夜家!…你们给我等着,暂时治不了你们,等帝国选拔时,你们夜家谁也别想通过,到时候看我们怎么玩死你们夜家。”使者脸上的轻佻与玩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鸷冰冷的怒意,他冷笑连连,猛地一拂袖袍,带起一股冷风,将身旁茶几上的茶杯‘啪’地一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茶水四溅,如同夜家此刻破碎的安宁。
“我们走!”使者不再多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转身便朝着厅外走去,两名随从立刻紧随其后,态度同样倨傲冰冷。
前厅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夜天行缓缓坐回主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他看着地上碎裂的茶杯,眼神复杂无比,有愤怒,有屈辱,更有深深的忧虑。
夜凝霜亭亭玉立,绝美的面容依旧冰冷。她看向父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父亲,‘那位大人’……会是谁?”
夜天行沉重地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厅外灰暗的天空,缓缓道:“不知。但能让风无涯公然违背帝国选拔的规则,事后并没有多大的处理,其恐怖……远超我等想象。霜儿,通知下去,即日起,灵脉开采速度暗中加快。”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东方青玄院落的方向,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明。
突然他转头看向夜凝霜,柔声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东方青玄还是留一个后吧!”厅中原本低压因为这句话,被瞬间打破。
夜凝霜夜也没有想到父亲在这时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原本她冰冷的面容此时已经面红耳赤,脸上发烫道:“爹,你说什么呢,老不正经的,谁要跟他生孩子。”
“爹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夜天行有些八卦起来。
“哼…不理你了!我去告诉娘!”东方青玄也没想到夜天行,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雷人的话,也是让他哭笑不得,不过他心里好像并没有排斥感,反而有点小小的期待。
前厅的对话终于沉寂下去,但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在使者怒而离去的这一刻,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