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缕蕴含着星殒寂灭之力的灰芒即将触及林知珩后心的刹那,他灵魂星核猛然剧震,一股源自《阴阳星璇混沌经》的灵觉让他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规避!
“嗤——!”
灰芒擦着他的肋部掠过,带起一溜血花,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响。一股阴冷死寂的力量试图沿着伤口侵入经脉,却被林知珩体内自行运转的阴阳星璇瞬间绞碎、吞噬!
林知珩霍然转身,目光如电射向灰芒来处,却只看到一抹融入夜色的残影,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暗星阁的杂碎!”林知珩眼神冰寒,心中杀意沸腾。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将触手伸到了北地,还与妖族勾结!
与此同时,那边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三名妖将被林知珩重创一人,又被林剑鸣凌厉无匹的剑光死死压制,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尖啸,带着残余的手下迅速遁入黑暗,来得快,去得也快。
营地一片狼藉,星火营有数人受伤,所幸无人阵亡。九公主周薇在楚狂歌和顾清辞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极大惊吓,小脸煞白,看着林知珩肋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清理营地,救治伤员,加强警戒!”林知珩压下伤势,沉声下令。他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周薇,语气放缓了些:“没事了。”
经过这番袭击,队伍更加警惕,接下来的路程再无波折,但气氛却愈发凝重。数日后,连绵的北地山脉尽头,一片建立在巍峨雪山环抱中的巨大城郭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北盟总部,雪渊城,到了!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一种战争临近的紧张氛围。城墙上旌旗招展,巡逻的北盟战士甲胄鲜明,神色肃穆。城外开阔地上,有新建的营寨,操练的呼喝声震天响。空中不时有骑着飞行妖兽的斥候掠过,带来远方的最新战报。
当林知珩这一行风尘仆仆的队伍出现在城门外时,早已接到消息的北盟高层,已在城门处等候。
为首一人,正是苏月岚。
她依旧是一袭淡雅青衣,亭亭玉立,如同风雪中傲然绽放的空谷幽兰。相较于林知珩离开时,她眉宇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却更加沉静坚韧,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统揽大局的上位者气息。在她身后,站着二姐林清荷、小妹林算盘、唐小蛮以及苗灵儿。
看到林知珩安然归来,苏月岚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但她很好地克制住了,只是快步上前,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扫过,当看到他肋部简单包扎的伤口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声音却依旧温婉平稳:“回来了。”
千言万语,尽在这三个字之中。
林知珩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归家的暖流与愧疚,点了点头:“嗯,回来了。辛苦你了,月岚。”
这时,苏月岚的目光自然落在了林知珩身后的几位女子身上。
林剑鸣她是熟悉的,微微颔首致意:“大姐。”
赵青瓷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苏总管!”
苏月岚微笑还礼:“青瓷妹妹辛苦。”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顾清辞和楚狂歌身上。顾清辞气质清冷如仙,楚狂歌英气逼人,皆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关于她们与林知珩在帝京的经历,苏月岚早已通过情报知晓大概,此刻亲眼见到,心中虽难免泛起微澜,脸上却依旧是得体大方的笑容。
“这位便是书院顾仙子吧?久仰大名,果然风采非凡。”苏月岚对着顾清辞微微欠身。
顾清辞连忙还礼,语气清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苏姐姐过誉了,清辞愧不敢当。在北地,还要叨扰苏姐姐。”她这一声“苏姐姐”,无形中拉近了距离,也表明了态度。
苏月岚眼中笑意微深,又看向楚狂歌:“这位定是靖南将军府的楚姑娘了,英姿飒爽,名不虚传。”
楚狂歌性格直爽,对这位传闻中林知珩的“原配”也有些好奇,见她态度温和,便也咧嘴一笑,抱拳道:“苏总管,叫我狂歌就好!以后在北地,还请多关照!”她这话说得坦荡,带着江湖儿女的豪气。
苏月岚笑着点头,应对自如。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躲在林知珩身后,有些怯生生的周薇身上。周薇此刻早已换回了女装,虽然依旧难掩皇室公主的贵气,但经历一路风霜和惊吓,显得有些憔悴柔弱。
“这位姑娘是……”苏月岚看向林知珩,眼中带着询问。关于九公主偷跑出来的消息,属于最高机密,北盟情报网也尚未确认。
林知珩揉了揉眉心,无奈低声道:“进去再说。”
苏月岚是何等聪慧之人,见林知珩神色,又看周薇气质非凡,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不再多问,只是温和地对周薇笑了笑:“姑娘一路辛苦,快请进城歇息。”
一行人进入雪渊城。城内的气氛同样紧张而有序,街道上行人匆匆,物资运输车队络绎不绝,但看到林知珩归来,许多北盟老人和民众都自发地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眼神中充满了信赖与期盼,齐声高呼:“恭迎盟主归来!”
这发自内心的拥戴,让初来北地的顾清辞、楚狂歌乃至周薇都感到震撼。她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林知珩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的威望与根基。
盟主府内,简单而不失威严。
林知珩先将周薇安置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并派了可靠的人手“保护”(实为软禁,防止她再乱跑或消息泄露),然后才与核心众人齐聚议事厅。
直到此时,林知珩才将九公主周薇偷跑出来的前因后果,以及路上遭遇袭击,对方目标明确指向她的事情和盘托出。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苏月岚秀眉微蹙:“如此说来,帝京之中,甚至我们北地内部,都可能潜藏着暗星阁或者妖族的眼线。九公主在此的消息,必须严格封锁,否则后患无穷。”
林清荷担忧道:“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北地如今兵凶战危,她留在这里太危险。”
林算盘拨弄着算盘,冷静分析:“但此刻将她送回去,风险更大。只能暂且留下,严密保护。”
唐小蛮气鼓鼓地道:“都是她惹来的麻烦!”
苗灵儿指尖蛊虫微动,幽幽道:“或许……也不全是麻烦。”
林知珩摆了摆手,压下众人的议论:“此事暂且如此处理。当务之急,是应对妖族入侵。月岚,将目前最新的战况和部署,详细告知我。”
苏月岚点头,立刻命人展开巨大的北疆地图,开始清晰地汇报起来。她语调平稳,数据准确,对各部部署、物资调配、敌我态势了如指掌,展现出卓越的内政与统筹能力,让初次见识的顾清辞和楚狂歌都暗自佩服。
听着苏月岚的汇报,林知珩的脸色越发凝重。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汇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束后,林知珩立刻做出了几项关键决策,调整了部分防御部署,众人领命而去。
议事厅内,只剩下林知珩、苏月岚、林剑鸣,以及尚未离开的顾清辞和楚狂歌。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苏月岚看向顾清辞和楚狂歌,温声道:“顾仙子,狂歌妹妹,你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又助知珩御敌,月岚感激不尽。我已命人收拾好了客院,若不嫌弃,便在盟中住下。北地简陋,比不得帝京繁华,还望海涵。”
她姿态放得很低,言语真诚,既表达了感谢,也明确了“客”的身份,分寸拿捏得极好。
顾清辞微微躬身:“苏姐姐客气了,北地抗妖,人人有责,清辞既来,自当尽力。”
楚狂歌也道:“苏总管,不用跟我们客气,有什么需要打架出力的事,尽管吩咐!”
苏月岚笑了笑,目光转向林知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知珩,你身上有伤,又连日奔波,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与你细说盟中其他事务。顾仙子和狂歌妹妹的住处,我会安排妥当,你无需挂心。”
她这话,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也给了林知珩与二女单独相处的空间,既不显得小气,也维持了自己的地位。
林知珩看着苏月岚,心中感念她的深明大义与周全,点了点头:“好,有劳你了。”
是夜,盟主府设下简单的接风宴,只为核心几人。菜肴不算精致,却都是北地风味,酒是烈性的烧刀子。
席间,苏月岚落落大方,举止得体,不时与顾清辞探讨几句儒学经典,又与楚狂歌聊些军中趣事,气氛倒也融洽。林知珩看着在座众人——温婉贤惠的月岚,清冷出尘的清辞,英气爽朗的狂歌,还有沉默守护的大姐剑鸣,心中感慨万千。帝京风云,生死与共,如今她们因缘际会,齐聚北地,这其中的关系,连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了。
宴席散后,众人各自回房。
林知珩回到久违的卧室,苏月岚跟了进来,亲自为他检查肋部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她的动作轻柔仔细,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月岚,”林知珩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歉意,“帝京之事,还有她们……”
苏月岚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没有责怪,只有如水般的温柔和理解:“不必多说,我信你。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只要你平安归来,心仍在此处,其他都不重要。”她轻轻靠进他怀里,低声道,“只是……北地如今内忧外患,她们在此,福祸难料,你需心中有数。”
林知珩紧紧搂住她,感受着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温情时刻,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赵青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凝重:
“盟主,苏总管!边境急报!妖族主力有异动,疑似……要发动总攻!而且,我们的巡逻队,在雪狼谷附近,发现了疑似暗星阁活动的痕迹!”
林知珩与苏月岚对视一眼,温情瞬间被肃杀取代。
风暴,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