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缚灵阵在融入那一缕“守”字本源后,虽未能反败为胜,却如同磐石般牢牢钉在了隐泉谷外,任凭那黑袍人如何催动魔气侵蚀,也只是令光罩微微波动,再难撼动其根本。僵持,成了消耗战。
黑袍人久攻不下,又忌惮那莫名出现的守山本源意志,加之隐泉谷积蓄的地脉之气远比想象中深厚,继续强攻恐损失惨重,得不偿失。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最终带着残余的魔物与执法卫,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隐泉谷内却无多少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重。地脉被污,大阵消耗巨大,短期内难以恢复。更重要的是,位置已然暴露,沧澜一派与魔尊麾下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来袭,只会更加凶猛。
茅屋内,林知珩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悠悠转醒。神魂的创伤在《蕴灵诀》和蕴灵泉的滋养下稳定下来,但依旧虚弱。他睁开眼,便看到守在床边的青霖,以及不远处正在调息的玄素谷主和云澈。
“林公子,你醒了!”青霖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玄素谷主也睁开眼,温和的目光中带着赞许与一丝凝重:“林小友,感觉如何?此次多亏你关键时刻引动守山本源,稳住了大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知珩挣扎着坐起,苦笑道:“晚辈只是侥幸,若非谷主主持大阵,前辈们拼死抵御,晚辈那点微末伎俩,也无济于事。”他顿了顿,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魔物已退,但隐泉谷已非安全之地。”玄素谷主叹息一声,“地脉被污,阵法受损,需长时间修复。沧澜与魔尊已知我等所在,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固守,只能是坐以待毙。”
气氛再次变得凝重。隐泉谷已是守旧派最后的据点之一,若此地失守,他们这些人将无处可去。
“必须寻求外援。”云澈挣扎着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单凭我们,无法对抗沧澜与魔尊的联手。”
“外援?如今北邙山核心区域被沧澜把持,外界各大势力要么不明真相,要么忌惮影堂与魔尊,谁肯援手?”石龙闷声道,脸上满是愤懑。
一直沉默的林知珩,此时却忽然开口:“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林知珩从怀中取出那枚北邙守山令,指着背面那个古朴的“守”字,缓缓道:“此次引动本源意志,晚辈隐约感受到,这‘守’字之中,除了守护山门的意境外,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极其古老、类似于‘契约’或‘盟约’的波动。其指向……并非北邙山内部,而是……东南方向。”
这是他昏迷期间,数据化视野潜意识解析那缕本源意志时,捕捉到的细微信息。
“东南方向?”玄素谷主闻言,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精光,“难道是……‘古剑宗’?!”
“古剑宗?”林知珩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古剑宗,乃是与我北邙山守山一脉渊源极深的古老宗门。”玄素谷主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确定,“据说上古时期,我守山一脉祖师与古剑宗开派祖师曾并肩作战,立下守望相助的剑印之盟。但年代久远,两派又皆隐世不出,这盟约……早已无人提及,甚至被视为传说。难道……守山令中,真的还留存着这份盟约的印记?”
这个消息,无疑是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无论真假,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林知珩坚定道,“总比困守此地,等待灭亡要强。”
经过商议,最终决定,由林知珩、青霖以及伤势稍有好转的云澈,三人前往东南方向,寻找那可能存在的古剑宗,寻求结盟与援助。玄素谷主则带领石龙等人留守,尽可能修复地脉与阵法,拖延时间。
临行前,玄素谷主将《蕴灵诀》的全篇传授给了林知珩,并郑重交代:“古剑宗若真存在,其门风据说刚直不阿,极重信义。但年代久远,人心易变,你们此行,务必谨慎。这枚‘地脉灵珠’你带上,内含一丝精纯地气,或可在关键时刻助你稳定伤势,感应地脉。”
他又看向云澈:“云澈师侄,你伤势未愈,此行要多倚仗林小友和青霖了。找到古剑宗,务必说明北邙山剧变与沧澜倒行逆施之事实。”
“弟子明白!”云澈肃然道。
青霖则默默准备好干粮、清水和一些应急的丹药符箓。
没有过多的告别,三人趁着黎明前的最后黑暗,悄然离开了隐泉谷,向着东南方向,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求援之路。
一路上,三人小心潜行,避开可能有魔物或沧澜眼线的区域。林知珩一边赶路,一边默默运转《蕴灵诀》全篇,他发现这法门不仅能加速修复神魂创伤,对温养内力、凝练精神力也大有裨益。数据化视野在精神力的滋养下,似乎变得更加得心应手,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更加敏锐。
云澈则凭借着对北地山林的熟悉,以及守山使的直觉,不断修正着方向。他告诉林知珩,古剑宗据说隐于一片名为“万剑林”的奇异之地,入口缥缈难寻,非有缘人或持特定信物不可入。
数日后,他们进入了一片地势越发奇崛、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无形剑意的山脉。这里的树木枝叶都仿佛带着锋芒,岩石也多有剑劈斧凿的痕迹。
“应该快到了,这里已经是万剑林的外围。”云澈停下脚步,感受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锋锐之气,脸色凝重,“只是这入口……”
林知珩也察觉到此地的异常,数据化视野下,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着无数细微的、如同剑气般的能量流,它们看似杂乱,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
他再次取出北邙守山令,尝试着将一丝内力与精神力注入其中,感应那“盟约”的波动。
守山令再次散发出微光,背面的“守”字微微发烫。这一次,感应清晰了许多!那盟约的波动,如同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他们,指向山脉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
“在那边!”林知珩指着一个被浓郁白雾笼罩的山谷入口。
三人精神一振,立刻向着那山谷入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接近谷口,准备踏入那片白雾之时,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毫无征兆地从白雾中激射而出,直取三人要害!剑气凝练,速度极快,带着一股纯粹的、一往无前的毁灭意志!
这并非试探,而是绝杀!
“小心!”青霖厉喝,青竹杖舞动如轮,试图格挡。云澈也强提内力,挥掌拍向一道剑气。
林知珩数据化视野瞬间捕捉到剑气的轨迹,但他内力最弱,身法也并非所长,眼看一道剑气已至面门,避无可避!
他下意识地将守山令挡在身前,同时引动了怀中那枚“地脉灵珠”!
“嗡!”
守山令光芒一闪,那“守”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厚重的光晕。地脉灵珠也涌出一股精纯的地气,与守字光晕融合。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道凌厉剑气撞在光晕之上,竟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撼动分毫,反而被那厚重的意境反震,消散于无形。
另外几道剑气也被青霖和云澈勉强挡下。
白雾之中,传来一声轻“咦”,似乎带着惊讶。
随即,一个冰冷、如同剑锋摩擦般的声音从雾中传出:
“北邙守山令?还有地脉灵珠?你们是谁?为何擅闯万剑林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