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着鲜血的剑，倒地的人，还有那张熟悉的脸。
皇甫昱、皇甫昱……
这个众人眼中的傻子，早就失去了皇子的威严，每个人都将他当做笑话，却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小时候聪慧的他。
那个红着眼眶的少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蛰伏许久，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武器。
剑之所向，是大启国的整个权势。
李扬风的脖颈处，一条血线横穿脖颈，汩汩鲜血涌出，染红了青木地面。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巴张了又张，却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手指指向了江寒笙的方向，求助的目光却没能让任何人动摇。
最终，眼皮遮住怨毒的眼神，他的生命也就此消散。
森然的寒光无形地割着众人的心脏，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心脏揪紧，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这是第一个死的人，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皇甫昱提着剑，鲜红顺着剑尖滴落，随着他的步伐，连成一条血线。
他没有去看江寒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轻松地杀完一些人。
“皇兄，还记得我吗？”
这一句皇兄给皇甫涛叫的一激灵，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皇甫昱指的是大皇子。
皇甫云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来人。
他怎么可能还保持清醒……
父皇那时候不是给他用药了吗？！
“皇甫昱……那时候…就该…杀了你！！”
皇甫昱勾起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薄薄的一层，讥讽无比。
“可惜，你们没能杀了我，现在，该换我杀了你们。”
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命，在青莲楼这种封闭的环境中，他们都只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刺穿胸膛的剑，连同悔恨与不甘，一起埋葬在青莲楼。
第二个。
皇甫昱的眼神扫过众人，似乎在挑选下手的人。
冰冷无机制的目光，让被他扫过的人恍若坠入冰窖，害怕、恐惧、不安，在他的面前都只有一条路，死！
“千楼主，你该先解决另一个人的。”
墨丹的眼神落在了江寒笙身上，这位小公子当真不简单，这样的局势，仍然处变不惊。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镇国公府早就该灭亡了，死在大启帝的猜测下，一如当年的容府。
墨丹本想凭无字书策反镇国公府，意料之中的，镇国公不会轻易相信文字的描述，更不会因此轻易掀起叛乱。
既然不能成为友军，留下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未免太过危险。
刚好，此举也可以进一步试探千玉到底是什么态度。
他若不杀江寒笙，那便……不杀吧。
墨丹觉得江小公子也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
若是被大启帝凭借此事随意安个罪名，镇国公府可就自身难保。
不要高估一个帝王的人性，也不要低估他的手段。
大启帝，野心勃勃，却也忘了忠贞不是对一个人，而是对一个国。
空气陷入静寂，没有人开口说话。
“夫君，过来。”
只一声，便打破了沉寂的空气，千玉乖乖走了过去。
“坐。”
皇甫涛都为江寒笙感到紧张，这里最危险的不就是江寒笙了吗！他竟然还这么悠闲，把敌人喊到自己面前！
皇甫涛大气不敢喘。
眼睁睁地看着皇甫昱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知为什么皇甫涛如鲠在喉。
“还要杀多少人？”
两人旁若无人，字字句句却也清晰可闻。
“孙家，孙成寿。”
“刘家，刘波。”
“杨家，杨文。”
“……”
一连串的名字犹如报菜单一般，只不过这是死亡名单。
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咽了口唾沫，向人群缩去。
念到最后，皇甫昱顿了顿，视线落在小公子的脸上，语调很平静，可谁也不知道，他的眼神里到底蕴含着什么。
“最后一个，是……你。”
原本的计划，按照江寒笙的性子，他会刁难皇甫昱，皇甫昱忍受江寒笙的各种折磨，而大启帝也会在这时出手，皇甫涛会是一个跳板。
待江寒笙喜欢上皇甫涛，皇甫昱会散播一些流言，促成两人在一起的同时，降低百姓对镇国公府的好感，方便大启帝下手。
最后，杀死江寒笙，嫁祸给大启帝，引起镇国公府的不满。大启帝按耐不住，早晚会对镇国公府下手，镇国公府势必不会再忍受。
镇国公一死，便是大启灭亡之时。
江寒笙大概也猜到了，与剧情大差不差。
只不过，暴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而已。
墨丹真服，怎么人家问什么，千玉就说什么，他跟他合作的时候，也没见人这么听话啊。
他都怀疑，是不是江寒笙问他计划是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江寒笙。
这人不会装傻子装久了，真变傻子了吧？
墨丹也只敢内心吐槽。
他孤身一人来到大启，没带亲卫，他怕自己回不去。
也不知他那个便宜皇兄怎么样了，不是说要把大启搅得天翻地覆吗？至今没见着人影，不会是死了吧？
那敢情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所有被报名字的都该死，只有这位小公子，是一个真正的牺牲品。
可千玉不想让他成为牺牲品。
皇甫涛也不傻，如此一联想，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门路。
目光落在江寒笙脸上，这位小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就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被心爱之人利用……他真的不痛吗？
江寒笙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只是剧情而已。
“夫君，你说过的，杀完人要清理干净血迹。”
握剑的手被执起，凉意倒在手上。
是茶。
冷冷的，洗干净了血迹。
“没有水，只能这样了。”
千玉能感觉到小公子的手捧着自己的手，软软的，洗净身上的血气。
长剑被江寒笙丢在了一边，没有人料到这种发展，只有一人乐在其中。
“北皇丹，还不动手吗？”
墨丹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其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顺着地板爬进人的身体，那群权贵想反抗，却压根抓不住小虫子。
渐渐的，骚乱平息，权贵们寂静无声。
这里除了江寒笙等人和一些书生，其余的人都变成了“活尸”。
七日殁，一种蛊虫，北魈特产，极其稀有，活者死七日，行动不由主，七日之后，迎接真正的死亡。
容月恢复了那幅文雅之姿，轻声和剩余的书生交谈什么。
皇甫涛左看看右看看，忙得很。
“我会去的，不用担心。”
江寒笙靠近了千玉，轻轻握住他的手。
温热的触感，让千玉永远不想放手。
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