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秦风走了约莫两炷香，前方的山林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通体呈青黑色的树林，每棵树的树干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痕，树枝扭曲如剑，无数道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剑气在林间穿梭，发出“嗡嗡”的尖啸，离着还有几十步远，就让人皮肤发紧，汗毛倒竖。
“这就是万剑林了。”秦风停下脚步，指着那片青黑色树林，语气凝重，“林子里的剑气是剑纹树吸收天地灵气和历代弟子剑意凝聚而成的，越往中心越浓郁。你们手里的玉符是保命用的，要是灵力耗尽或者神魂受创，捏碎它就能被瞬间传送出来。”他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凝神香我已经点燃了，一炷香的时间，从你们踏入林子那一刻开始算。谁先来？”
“我先来吧。”李长生往前一步，接过秦风递来的玉符攥在手心，目光落在万剑林入口那道由剑气交织成的“门帘”上，“早闯早完事，也让我好好见识下中域的试炼之地到底有多厉害。”赵烈在旁边喊：“长生哥加油！把中心的剑道真意抢过来！”剑无尘也点了点头：“小心些，林中剑气可能藏着历代修士的残念。”
李长生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左脚猛地踏向林子入口。刚穿过那道剑气门帘，无数道细如发丝的剑气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了过来，直刺他的周身大穴。“来得好！”李长生不惊反喜，右手虚握，五层剑意瞬间运转，淡青色的剑意从体内迸发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嗤嗤嗤——”剑气撞在剑意屏障上，发出密集的切割声，不少力道强劲的剑气竟在屏障上划出细微的白痕。李长生眉头一挑——这外围的剑气就比东域万剑门的核心练剑场还霸道，果然没白来！他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同时调动三层雷荒剑势，淡紫色的剑势如潮水般铺开，将那些试图绕过屏障的剑气震碎。
雷荒剑势主杀伐，带着一丝蛮荒的狂暴气息，与万剑林的纯粹剑气碰撞在一起，激起无数道灵力涟漪。李长生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剑气——有的剑气刚猛如斧，劈砍时带着破风的锐响；有的剑气灵动如蛇，绕着他的屏障游走，寻找破绽；还有的剑气诡谲如影，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神魂。
“原来剑道不止有刚柔，还有这么多门道。”李长生心中暗叹。在东域时，他练的不是雷荒剑势这种杀伐之道，就是宗门传下的基础剑法，从未见过如此多样的剑意表达。他刻意放慢脚步，不再一味地震碎剑气，而是让一部分力道较弱的剑气撞在剑意屏障上，细细感受其中蕴含的剑道意念。
一道带着“迅疾”之意的剑气擦过他的脸颊，割破了他的鬓发。李长生没有动怒，反而闭上眼睛，将那道剑气的轨迹和意念记在脑海里——那是一种极致的速度，剑意凝聚时摒弃了所有多余的力道，只追求快，快到让人反应不及。他试着在自己的五层剑意中融入这种“迅疾”之意，屏障上的剑意流转瞬间快了几分，原本能突破屏障的几道剑气，竟被提前拦截下来。
“有意思。”李长生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发现万剑林的剑气就像一本活的剑道秘籍，每一道剑气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剑道理解，有的是弟子练剑时残留的，有的是历代长老感悟时留下的，甚至还有几百年前的剑道宗师的残念。这些杂乱的剑意交织在一起，看似狂暴，实则是最纯粹的剑道熔炉。
随着深入，林间的剑纹树越来越密集，剑气也从细如发丝变成了拇指粗细的剑影，这些剑影不再是散乱攻击，而是三五成群，形成小小的剑阵，从不同角度夹击。李长生不再保留，左手捏了个剑诀，五层剑意骤然收缩，从宽达丈许的屏障变成紧贴身体的护罩，这样虽然防御范围小了，但剑意更凝练，防御力反而提升了三成。
“喝！”他右脚猛地一跺，雷荒剑势全力展开，淡紫色的剑势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气旋，气旋中隐约有雷光闪烁。迎面而来的三道剑影撞进气旋，瞬间被雷光劈碎，化作精纯的灵力散在空气中。李长生张口一吸，将这些灵力吸入口中——万剑林的剑气经过长期凝聚，灵力比外界的更纯粹，正好用来补充消耗。
就在这时，一道通体呈金色的剑气从斜上方劈来，这道剑气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剑气都要凝练，剑身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宗师威压，显然是某位剑道宗师留下的残念剑气。李长生瞳孔骤缩，这道剑气的威力已经达到了金丹后期的水准，要是被劈中，就算有剑意护罩，也得受点伤。
“来得好！”李长生不退反进，右手猛地挥出，没有用剑，而是直接将五层剑意凝聚成一柄丈许长的青色剑影，迎着金色剑气斩去。“铛！”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林间，青色剑影被震得剧烈颤抖，上面出现了无数道裂纹，而金色剑气也黯淡了几分，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向他的头颅。
李长生早有准备，身体猛地向左侧翻，同时左手一掌拍在金色剑气的侧面。这一掌蕴含着混沌之力，看似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卸力的巧劲，金色剑气的轨迹瞬间偏移，擦着他的肩膀劈在地上，将青黑色的地面劈出一道深达三尺的剑痕。
“好强的剑意残念。”李长生甩了甩发麻的左手，心中震撼不已。他能感觉到，这道金色剑气的剑意比他的五层剑意还要凝练，虽然只是残念，却蕴含着“宁折不弯”的剑道意志。他盯着那道剑痕，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碰撞——金色剑气之所以能突破他的剑影，不是因为力量更强，而是因为剑意更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我的剑意虽然达到了五层，但里面还夹杂着雷荒剑势的狂暴气息，不够纯粹。”李长生瞬间想通了关键。之前他修炼雷荒剑势，剑意和剑势相互影响，虽然战斗力强，但也让剑意变得驳杂。而万剑林的剑气都是最纯粹的剑意表达，没有掺杂其他功法的影响，正好能帮他打磨掉剑意中的杂质。
想通之后，李长生不再刻意用雷荒剑势震碎剑气，而是将剑势收敛到丹田，只运转五层剑意。他任由那些不同属性的剑气撞在剑意屏障上，每一次碰撞，他都在主动剥离剑意中的杂质。淡青色的剑意屏障一开始还带着一丝淡紫色的狂暴气息，随着时间推移，紫色越来越淡，青色越来越纯，屏障的颜色也从半透明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青白色。
“这小子在干什么？放弃抵抗了？”万剑林外，赵烈看着林入口处的剑气波动越来越平缓，忍不住挠头。秦风却摇了摇头，眼神凝重：“不是放弃，是在感悟。你们看他的剑意波动，虽然看似平缓，但越来越凝练，这是在借林中剑气打磨剑意，这种天赋……太可怕了。”
剑无尘也紧紧盯着林子入口，眼中满是惊叹：“他的剑意原本带着雷属性的狂暴，现在却越来越纯粹，就像一块被打磨掉棱角的宝玉。寻常修士想打磨剑意，至少要闭关数年，他却能在万剑林里实时感悟，这份剑道天赋，比我强多了。”凌霄也点了点头：“他的神魂强度远超同阶，才能同时承受无数剑气的冲击并从中感悟，换做是我，恐怕早就神魂疲惫了。”
此时的李长生，已经走到了万剑林的三分之二处。这里的剑气已经凝聚成实质的剑刃，在林间呼啸穿梭，地面上、树干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剑痕，空气中的剑意浓得几乎化不开，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喉咙被剑气刺得发疼。
他的五层剑意已经凝练到了极致，屏障表面甚至出现了淡淡的剑纹，那些之前能在屏障上留下白痕的剑气，现在撞上来只能激起一圈涟漪。李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剑意的瓶颈越来越松动，就像一层窗户纸，随时都能捅破。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第六层剑意的形态——那是一种“化繁为简”的境界，摒弃所有花哨，只保留最核心的剑意攻击与防御。
突然，一道蕴含着“重剑无锋”之意的巨型剑气从林深处袭来，这道剑气足有丈许宽，带着山岳般的重量，碾压着空气向他撞来。李长生眼神一凝，这次他没有展开屏障，而是将所有凝练的五层剑意都汇聚到右手，然后猛地一拳轰出。
“轰！”拳意与剑气碰撞，淡青色的剑意瞬间炸开，巨型剑气也崩碎成无数道小剑气。李长生被震得后退三步，胸口一阵发闷，嘴角溢出一丝血丝，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在刚才拳意碰撞的瞬间，他感觉到那层瓶颈终于破了！虽然还没完全稳定在第六层，但剑意的凝练度和威力已经提升了足足三成，只要稍加稳固，就能彻底突破。
“哈哈哈！痛快！”李长生抹掉嘴角的血丝，放声大笑。在东域卡了他半年的剑意瓶颈，竟然在万剑林里这么容易就突破了，这趟中域之行，果然来对了！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林中心走去——他能感觉到，前面有更浓郁的剑意，还有那丝让他识海中诛仙剑影都产生反应的上古剑道真意。
越靠近中心，剑气的威压越恐怖，甚至形成了一道由剑气组成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上古剑纹，散发着苍古的气息。李长生运转着刚突破到六成的剑意，小心翼翼地穿过剑气墙壁，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里是一片圆形的空地，空地上没有剑纹树，只有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刻着一道模糊的剑影，正是那丝上古剑道真意的源头。
这道上古剑道真意温和而厚重，带着“守护”与“传承”的意味，就像一位慈祥的老者，在缓缓诉说着上古剑道的奥秘。李长生刚一感受到这股气息，识海中的诛仙剑影就猛地震颤起来，散发出冰冷而霸道的气息，与那道温和的上古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感到林中心那股上古剑意，与他识海中的诛仙剑影属性截然不同，却同样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