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很自然地站到两人中间,风恰好吹过柳荫,将三人的衣摆都掀得猎猎作响,远处的贾亭、近处的花树全成了最好的背景板。
“对了,你们婚期定在何时?” 陈珏看着笑靥如花的两位新人,忽然问道。范梦琪掰着手指算:“定在下月初六,就在杭州本地的酒楼办,不算大场面。” 袁明补充道:“到时候想请些同窗好友,热热闹闹就行。”
陈珏眼里漾着笑意:“若那天我没别的事,倒想去讨杯喜酒喝。”
这话一出,两人都惊得睁大了眼。范梦琪手里的马鞭 “当啷” 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先、先生说真的?” 袁明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家祖坟是冒青烟了吗?!”
听到袁明的话,陈珏不由笑出了声。
【卧槽!先生要去喝喜酒?这排面直接拉满了啊!】
【下月初六!杭州的粉丝有没有组团去蹲酒店的?我先报个名!】
【前面的想啥呢?肯定是私人场合,别去添乱!】
【呜呜呜别人家的婚礼有偶像亲临,我婚礼只有亲戚催生娃】
【突然发现先生好会搞氛围!从赠诗到赴宴,一步步把惊喜拉满】
陈珏被两人的反应逗得直笑,当真是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怎么,若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我便不打扰了。”
“怎么会,怎么会!先生能够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下月一定恭候先生大驾。”袁明激动到语无伦次的说道,摸了摸身上,又有些失望的说道:“可惜没有带请柬,要不然一定要给陈先生一张,才算是礼数周全。”
陈珏听到这话,也是来了兴致,这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头一遭,穿越之前虽然也参加过不少婚礼,不过都是随礼罢了,哪里有如今走到哪里都作为主宾的身份地位,想了想,对身后的李逸雅说到:“无妨,在这里现写一张就可以了。”
李逸雅闻言,立刻从挎包里取出一册粉色薛涛笺。原本印着缠枝莲纹的笺纸,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泽,倒比寻常请柬更添几分雅致。
看着精美的薛涛笺,哪怕是袁明不了解,都知道这笺价值不菲,看着递过来毛笔的陈珏搓着手笑道:“先生的字是墨宝,我这字拿出来实在丢人,就不献丑了。”
范梦琪却眼睛一亮,说道:“我来写吧,文学院的基本功还是有的。”她接过笺纸时,指尖因激动微微发颤,一笔一划写下 “恭请陈珏先生于五月六日莅临寒舍婚宴”,落款处并排落下两人名字,字迹娟秀又不失力道。这张写给陈珏的请柬,满是真诚与期盼。
陈珏看着笺纸上的字迹,竟然是瘦金体,虽然笔力略显不足,但是明显是特意练过了的。墨色与粉色相映,袁明小心翼翼将这张给陈珏的请柬折好,双手递到陈珏手中:“先生一定要收好,这是我们的心意。”陈珏接过,身旁的李逸雅收了起来。
【粉色薛涛笺做请柬太合适了!这是给先生的专属请柬吧,羡慕哭了】
【文学系小姐姐的字配得上给先生的请柬,娟秀又有风骨】
【酸死我了酸死我了!这待遇是我氪多少金都得不到的啊!】
范梦琪捡起地上的马鞭,忽然想起什么:“先生要是来了,可得坐在主位。” 陈珏笑着摆手:“我就是来讨杯酒喝,坐哪儿都一样。”
临别时,袁明非要将备用的喜糖全塞给陈珏,范梦琪翻身上马时,忽然回头喊道:“先生一定要带着请柬来啊!”
【呜呜呜要分别了吗?陈先生手里的请柬好耀眼,这画面看得我眼泪汪汪】
【下个月就能看到先生带着请柬喝喜酒了!突然开始期待五月六】
【路人粉表示被圈粉了,这才是公众人物该有的样子啊,收下新人的请柬还这么亲和】
【听说先生上午还在孤山寺论禅,下午就收下新人给的请柬,反差萌绝了】
目送新人消失在柳荫深处,一行人继续游览西湖,因为刚刚的插曲,陈珏显得兴致格外高。
暮色渐浓时,西湖边的楼外楼已亮起灯笼。江浙刺史程凤鸣握着陈珏的手笑道:“哈哈,终于等到玉修了,早就备好了你爱喝的醉西湖,就等你来呢。” 二楼雅间里,浙江巡抚宫笃行、嘉兴太守宫笃学、衡水太守苏友鹏、杭州太守苏友云等人已围坐桌前,见陈珏进来纷纷起身相迎。
“白天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您收下新人请柬还题字,这事都传开了。” 还是去年的【曲院风荷】,一进屋,宫笃学就笑着说道:“孤山寺赠诗,西湖畔收柬,先生这是要让杭州的春天都沾染上墨香啊。”
“不过是随性而为,诗赠有缘人,竟然成了谈资。”陈珏连连摆手笑道。
“哈哈,那我们可是期待着成为有缘人了,何时能都获得玉修的一首赠诗。”宫笃行打趣道。
苏友鹏捻着胡须道:“那首《钱塘湖春行》我读了三遍,‘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一句,怕是要成今年的春词魁首了。”
“我看来,‘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这一句写的才是妙趣横生,当真是情景交融。”苏友云笑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说着,众人纷纷落座,诉说着这一年的趣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凤鸣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天民小学上面:“比起诗作和收请柬的趣事,我们更关心天民小学的事。江左不比江右,世家盘根错节,怕是没那么容易推进。”
程高山早有准备,取出一份名册,白天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一是时间不对,二来自己也不能为程家做主,事关重大,只有作为程家定海神针的程凤鸣才能当面做主。
“这是江左几大世家的子弟名录,你看这几家,明面上支持办学,暗地里却在阻挠寒门子弟入学。”程高山说着将名册推到陈珏面前,显然,程家是有备而来。
宫笃行敲着桌面摇头叹息:“连我家几个长老都觉得,让佃户家的孩子跟族中子弟同窗,是坏了规矩。”
陈珏陈珏翻着名册,听着众人的话,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