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之瞳内,那凝聚的灰暗光芒已如同实质,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其核心却蕴含着让万物终结的死寂。它锁定的,正是释天魔藏身的那片星图脉络区域!这一击若中,即便有星图作为屏障,释天魔与虚化的混沌净土也必将被从法则层面彻底抹除,再无幸理。
生死一线间!
藏身于星图内部的释天魔,神魂传来撕裂般的预警。外界那凝聚的毁灭性能量,如同冰水浇头,让他因重伤而有些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到极致。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因果……因果!” 他脑海中灵光如电光石石般闪过。方才拨动因果线引来了更猛烈的反击,但同时也证实了,这寂灭噬渊兽并非全无破绽,它存在于这片宇宙,便与万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联系,便是其“存在”的锚点,亦是可能的弱点!
硬抗是死路一条,唯有再次兵行险着,攻其必救,或可争得一线生机!
他不再试图加深藏匿,反而将残存的所有神念、刚刚恢复不多的混沌元力,乃至头顶寂灭晶体残片转化出的所有温和寂灭之气,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入体内的星图之中!
目标,并非自身所在的坐标,也非直接攻击那代表噬渊兽的刺眼节点,而是——星图中,那几条刚刚被他拨动过的、连接着噬渊兽与远方其他寂灭节点之间的,细微而脆弱的因果牵绊之线!
“既然拨动能引其怒,那若……斩断呢?!”
一股决绝的意志冲天而起。他以神念为刀,以混沌元力为锋,以那丝初步领悟的“逆乱”真意为刃,凝聚成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断因绝果”意境的斩击!
“斩!”
意念之刀,沿着星图的轨迹,无视了现实虚空的距离,朝着那几条细微的因果线,狠狠斩落!
这一次,不再是轻微的拨动,而是带着决绝的斩断之意!
“嗤——!”
一声仿佛来自规则层面的、细微却清晰的断裂声,在释天魔的心神深处响起。星图之中,那几条被选中的因果线,应声而断!代表远方某个沉睡寂灭存在的节点,光芒微微黯淡了一瞬,其与噬渊兽节点之间的联系,彻底消失!
几乎在同一刹那——
外界,那枚归寂之瞳中凝聚到极致的灰暗光芒,猛地一颤!并非发射,而是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不该存在的涣散!
就如同一个精密运转的仪器,某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辅助回路突然被切断,导致主系统出现了亿万分之一秒的迟滞!
就是这亿万分之一秒!
对于释天魔这等存在而言,已然足够!
他根本不去看这一斩的结果,在斩出因果之刃的瞬间,他便强行催动了另一项神通。左眼寂灭寒渊与右眼创生微光再次被他以“逆乱”之意强行糅合,并非凝聚逆乱混沌炁,而是化作一股扭曲自身存在痕迹的波动!
“虚实逆乱,万法皆空!”
他连同体内虚化的净土,气息瞬间变得缥缈不定,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平行的时空片段,又仿佛彻底化为了虚无的幻影。这是他对“炼虚”境界的极限压榨,结合逆乱真意,施展出的超常规遁法!
也就在他身形气息变幻的同一时刻,那道凝聚已久的归寂之光,终于爆发了!
一道灰暗、死寂、没有任何能量逸散的光柱,无声无息地穿透了虚空,精准地命中了他之前藏身的那片星图脉络区域。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片区域的“存在”被直接抹去,连带着那片区域的星空规则、基础粒子概念,都彻底消失,形成了一个永恒的、不断缓慢扩张的“法则空洞”。任何落入其中的物质与能量,都将迎来彻底的终结。
然而,释天魔的身影,却在那光柱降临的前一瞬,凭借着因果斩断带来的刹那干扰与自身极限的虚实变幻,险之又险地遁移了出去,出现在了星图映照的另一个相对安全的、遥远的寂灭节点附近!
他显出身形,踉跄了一下,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魔躯上的裂纹再次扩大,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连续施展超越极限的手段,尤其是那斩断因果的一刀,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
但他活下来了!
他猛地回头,望向那枚归寂之瞳。
只见那漠然的巨瞳之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现出了某种情绪——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怒、不解,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它无法理解,那只弱小的猎物,是如何一次次从它的绝对掌控下逃脱,甚至刚才那瞬间的干扰,让它感受到了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极其细微的“剥离感”!虽然微不足道,却真切地发生了!
它那庞大的意志,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锁定了显出身形的释天魔。不再是看待事物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审视与必杀的决意!
“吼!!!”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咆哮。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灰色冲击波,伴随着规则层面的怒吼,以归寂之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它不再使用需要凝聚的归寂之光,而是动用了更本源的、大范围的寂灭权能,要强行将这片虚空的一切,连同那只可恶的虫子,彻底湮灭!
释天魔脸色剧变,这范围攻击,他的虚实遁法也难以完全避开!
然而,就在这绝望再次降临的瞬间——
他体内那幅星图,因为刚才他强行斩断因果以及极限遁行,似乎激发了某种更深层的反应。星图中央,那个一直代表着他自身、不断演化的混沌色符号,骤然亮起!一段破碎、混乱,却蕴含着无比古老苍凉气息的信息流,猛地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星图本身记录的,关于某个已彻底“归寂”的古老世界的……最后残响!其中,蕴含着那个世界在终极寂灭来临时,众生与天地发出的、对抗终结的……最后一声呐喊的余韵!
这声“余韵”本身,便是对“寂灭”最大的逆乱!
释天魔福至心灵,不顾一切地引动了这段残响,将其与自身刚刚斩断因果的感悟、与那丝逆乱真意,强行融合,化作一道无形的心神冲击,并非攻向噬渊兽的本体,而是迎向了那扩散而来的寂灭冲击波!
“寂灭……非终!众生……非虚!”
这股蕴含着“反抗寂灭”意境的奇异波动,与噬渊兽的寂灭权能轰然对撞!
预想中的湮灭并未立刻发生。两股同源却又截然对立的力量,在虚空中形成了短暂的僵持!那片空域,时而万物凋零走向终末,时而又仿佛有虚幻的文明之火在寂灭的灰烬中倔强重燃!
寂灭噬渊兽的动作为之一滞,那归寂之瞳中,首次露出了类似……“困惑”的情绪。
它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却感受到了截然相反的意志!
趁着这短暂的、由信息差与意境冲突带来的僵持,释天魔毫不犹豫,再次燃烧本命元辰,施展虚实遁法,朝着星图指引的、远离噬渊兽的方向,疯狂遁逃!
这一次,归寂之瞳没有立刻追击。它只是悬浮于虚空,漠然地“注视”着释天魔消失的方向,那灰白的瞳孔深处,无数的寂灭旋涡旋转得越来越慢,仿佛在……思考。
许久,那庞大的意志才缓缓收回,归寂之瞳缓缓闭合,最终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它记住了这只奇特的“虫子”,以及他身上那矛盾而又诱人的气息。
狩猎,并未结束,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而远遁的释天魔,在确定暂时摆脱锁定后,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在彻底昏迷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混沌净土的最后一丝力量引出,包裹住自身,随波逐流般飘向星图深处。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识海中,唯有那幅星图仍在缓缓运转,其中一个原本黯淡的、代表着“未知与可能”的节点,正微微闪烁着指引的光芒。同时,一段来自渊底仙骸的、更加清晰的记忆碎片,在他昏迷中悄然浮现——那是关于一具……漂浮在寂灭虚空中的、黄金神族的巨大残骸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