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波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明白，自己昨晚面对的是怎样的组织了。
这是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拥有着恐怖执行力，能够随意“抹除”掉任何一个目标，并且让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的……跨国暗黑帝国！
而他，孟波，因为一个看似简单的寻人委托，一脚踏进了这个帝国的狩猎场。
“你……”孟波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到底是谁？”
林耀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收回了平板电脑，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不见底的寒潭，直视着孟波的内心。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合作’的条件。”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的霸道。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的委托，由我接手。我会提供无限的资金支持，无论是用来收买线人，还是用来购买最先进的设备，你只需要开口。”
“第二，我的人，就是你的人。包括他们，”
他指了指身后的阿杰和封于修。
“以及一支随时可以从港岛调来、装备了最顶级武器的百人战术小队。他们可以为你提供最专业的武力支援和后勤保障，确保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把后背，交给队友。”
“第三，你需要什么情报，无论是官方的档案，还是网络上的数据，我都能在十二小时内，把它送到你的面前。”
林耀东每说出一条，孟波的瞳孔，就收缩一分。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
这简直是……为他这个单打独斗的“城市猎人”，凭空装上了一整套属于国家级特工的、豪华到令人发指的后勤作战系统！
“而我需要的……”林耀东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锋芒，“是你，全力配合我。”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把‘赤道’这个组织，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据点，每一个成员，每一条资金流向，都给我……一根一根地，挖出来！”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黑胶唱片，还在沙沙作响。
孟波脸上的玩世不恭，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耀东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
诱人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意味着，他将从一个拿钱办事的局外人，彻底变成这场暗黑战争的局内人。
他习惯了自由，习惯了在规则的边缘游走。但他从不为任何人效力。
“听起来不错，”半晌，孟波抬起头，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我孟波，可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或许，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他在试探，也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耀东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能洞穿灵魂的微光。
【弱点洞察，启动。】
林耀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站起身，走到吧台前，自顾自地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放在了孟波的面前。
“你说的没错，你现在退出，的确还来得及。”
林耀东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
“赤道会继续他们的行动。那位失踪的千金小姐，会和昨晚的目标一样，人间蒸发。而你，孟波先生，可以继续接你的小案子，赚你的美金，泡你的妞。”
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摇晃着琥珀色的酒液。
“只是，当你某天晚上，从那些漂亮姑娘的床上醒来时，会不会偶尔想起，有一个无辜的女孩，因为你的退出，被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又或者，当你看到新闻上，意外的发生，会不会觉得，那背后流淌的鲜血，也有那么一滴，是因为你的聪明和理智，才没能被阻止？”
林耀东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孟波伪装得最厚的那层铠甲，直抵他内心最柔软、最滚烫的地方。
“你开价的五千万美金，是对我的侮辱。”
林耀东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嘲弄。
“更是对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无辜者，最大的侮辱。”
“这场战争，从来都与钱无关。”
“咚！”
孟波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他猛地站起身，双眼因为愤怒和被看穿的羞恼，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林耀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把他看得太透了！
他就像一个魔鬼，将他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试图去忘记、去掩盖的那个真实的自己，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
良久，良久。
孟波眼中那狂暴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混杂着无奈、自嘲，以及……一丝被点燃的，名为兴奋的火焰。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烧进了他的胃里，也点燃了他全身的血液。
“妈的……”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林耀东，还是在骂自己。
他重新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第一次，闪烁起了与林耀东如出一辙的、属于猎食者的，危险而疯狂的光芒。
“好吧，林耀东。”
“你赢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他伸出了手。
“孟波！从现在开始，是你正式的……合作伙伴了。”
“合作愉快。”
当林耀东与孟波的手，象征性地握在一起时，在这间办公室里，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算是初步达成了。
阿杰和封于修依旧像两尊沉默的铁塔，站在林耀东身后，但他们身上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他们是林耀东的刀，刀锋是否出鞘，只取决于主人的意志。
孟波则重新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他将自己再次扔进宽大的真皮沙发里，双脚翘上桌子，仿佛刚才那个双眼燃烧着火焰、被彻底激怒的男人，只是一个幻觉。
“好吧，”他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既然现在我是你的合作伙伴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聊聊……我们的第一个目标了？”
他指了指林耀东之前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
“赤道……听起来就像个三流乐队的名字，但干的活儿，可真他妈的够劲。我们从哪儿开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