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你们学生会，在这件事上，站在『叙事』的角度考虑——试问，若琉璃她只是观测这世界的发展，又何须撤走所有的角色呢？”
收起双枪，绝迹断言道：“她肯定有所图谋……升格一整个世界，是雏世梓从未有过的特殊情况，不知情的学员们都很担忧。还请你们学生会，允许我们进去修正故事。”
蕾娜和暗破对视一眼，通过『意识』进行交流。与此同时，琉璃的投影，完全转化为了分身，也就是她刚从小世界返回的分身。
“修正故事？确定不是把故事弄得更糟？我知道你们想进行新颖的创作，但你们已经改变了约战故事的整体基调——真不尊重原作啊～”
迹迷仍握着镰刀，冷道：“那是执笔者和羊神的问题，若我们进入了世界，作为拥有『人物』与『环境』权能的『叙事』维系者，定然将故事纠正回原作的初始基调……”
“停停停，反正我是不敢肯定，你们进去不是搞破坏的——羊羊已经背叛了你们，指不定你们是进去是清算的。”已不再是投影的琉璃，倒是没有先前的狼狈了。
“爱信不信……”
举起冲锋枪，对准了琉璃。结果，琉璃几乎是瞬间，穿过了迹迷的身体，顺带将那柄枪，抢夺到手。
“你……什么？”
“小迷子，很惊讶吗～”拨弄着那柄枪，琉璃却没怎么玩懂，随手抛回给了迹迷，她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可太小瞧前辈我了——我的任意一具分身，都是『不存在』的。”
手心凝出亿万世界，化作琉璃的光华，『虚存』本身，亦是践行者的她，开口说道：
“作为使徒，我恐怕是最不称职的使徒呢～然而，正因我另类无比，你们才永远无法企及！”
你觉得她是威胁吗？
不是……
因她观测过无数反抗『叙事』的世界，拼尽全部的『人物』、『环境』、『情节』，到头来终归于虚无。
哪怕已知晓故事为『虚』，也无法换来最终的『实』，此为次元的鸿沟。
故而，这次的世界，对她而言无比珍贵——这是最幸运的世界，因此世而生的使徒，并不将其视作故事。琉璃，才有机会，违背概念。
她，无处不在……
她，必将消失……
A121，龙宫海渊。
“来世的某个时间点，我会背叛『存在』本身？呵……怎么会呢？”
合上书，琉璃摇头。
来自未来的隐隐感知，她很难相信会有那种事——使徒怎么可能违背主人的概念？更何况，自己本就是『虚存』，还谈什么背叛？
“呼……又要回溯了吗？小羊，就这么想让六喰想起她吗？真不理解，作为『叙事』长篇故事的写手，她对笔下角色的爱，竟是真实的？”
创作，是会疲惫的。
更何况，因为『数据魔窟』的重置，创作的情感基调，早就从美好的约会，变成了压抑的爱恨相杀——琉璃见惯了如此，在无数『叙事』的作品中，她都观测习惯了。
简而言之，她看过太多的作品，实在有些看腻了。
“这部小说，唯一特殊之处，就是那头大羊，创造小羊的地方……除此之外，真不值得我多费心思呢！好累啊～反复回溯的日志，太难写了。”
“嗯？她终于撑不住了吗？早点废弃这个世界，我这具分身也好早点解脱，不至于像这样，只能发呆……唔？小羊你找我，有事吗？”
出现在琉璃的小世界中，白袍的『叙事』使徒，显得异常颓丧。猩红的双眼，空洞无光……泪痕、伤痕，连同她那与生俱来的羊角。
“『虚存』……求你，帮我废除那个该死的协议，你有那个能力，对吧？对不起，是我太自大……我救不回最初的六儿，甚至连现在的她，都救不了……求你，别只是看着……”
俯视跪地的“疯羊”，琉璃低声冷道：“你还真是为了你那六儿，什么都做得出来……站起来，新生的小家伙，你好歹和我一样，也是概念的使徒，别把姿态放那么低。”
见对方颤抖起身，琉璃歪了歪头：“嘁……真不知道，你的那个六儿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拼命，去反抗那既定的设定。”
“她是我的全部……”兜帽下的脸，连同凌乱的长发，惨白无比，羊羊泣声喃着：“可是，主人就是想让六儿，升格成和我一样的傀儡，然后送往其他世界……”
“『虚存』，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六儿想起我——如何逆转序列，如何不再让她痛苦！”
思索着的琉璃，倒是没有因对方的情绪不稳定而动怒，她开口问道：“将这个世界，比作反复循环的囚笼，我是否可以认为，小羊你的最终目的，就是带星宫六喰离开？”
“是的，并且，绝不是被主人控制的傀儡……我不想六儿体会我的感受。她去别的世界，会忘记我的……就像跨越序列一样，一样……”
“哦，那我知道了，不妨我们做个交易吧，当然，如果你被羊神规定了思想，那交易就废止——我助你将六喰的『存在』升格，而非『叙事』层面的升格，可以答应吗？”
羊羊抖了个机灵，她道：“你……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主人！”
“当然，这相当于违背你所维系的概念。”琉璃倒是有了打算，接着说：“你若是做不到，就算了——你口头上做不到，行动上配合，我也算交易达成，怎么样～”
谁知，羊羊忍痛咬牙，头顶羊角竟短暂出现些许裂痕——“为了六儿，我答应你，你必须执行……并承诺，『存在』会给予六儿自由，像你一样。”
琉璃惊讶，轻轻点头。
……
“真是漫长啊……”
又一次，来到鸢一折纸的临时住所，将被伊莎贝·索尔维拉杀死的二人复活——这倒是没重复多少次，却是琉璃极少介入的故事情节之一。
这是多少次？六万一千多次了，为了寻找不同的、能快速积攒『叙事』之力的方法，那小羊都进行了好几次的序列重置，又要重写……
“多一个角色变量，就多一份观测记录的必要……好烦啊！这背负先前回溯序列的恨意，诞生的‘六喰成长体’，羊羊创造她，到底图什么？重点是角色权重那么高！”
换作『现实』的小说中，至少有一整个分卷，都是在讲这索尔维拉的。琉璃要观测记录这家伙，相当于多记录一个主角的『叙事』内容。
“还好这诞生的『恨意』，没有影响过去的我……将近十万年，在这个世界观下已经很长了，对我这具分身而言，负担还真重啊～”
“唉，小羊如此尊重六喰的想法。她本可一走了之，现在却开始考虑，留在此地的六喰之后的生活——甚至于，她对整个世界都有感情了？”
“唉，背叛『叙事』的小羊啊……偏执行事的你，欠我的巨额代价，到底要用什么偿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