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跳到100%的瞬间,主机“嘀”了一声,弹出个文件夹,名字直白得不像秘密:【project twin|存档副本|仅限离线查看】。
我手指一抖,差点把U盘拔飞了。
江叙白靠在操作台边上,喘得像刚跑完八百米体测,听见动静抬了抬头:“搞定了?”
“别吵。”我把数据快速复制进本地缓存,动作快得像是有人在我背后倒计时,“再给我三秒。”
他哼了声,又滑下去半截,整个人歪在控制台边,左臂纱布红得越来越深。我看了一眼,心说这人真是戏多命硬,打也打不死,疼也不喊疼,就是不肯好好坐着。
文件刚拷完,眼角突然扫到通风口那边有动静。
不是红外报警,也不是脚步声——那玩意儿太轻了,但我知道是谁。
周明。
心理老师周明,穿着她那件永远浅绿色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个棕色档案袋,封面上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双生子基因优化计划。
我脑子“嗡”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加密文件,也不是服务器后台,这是纸质原件。顾氏内部流出的那种,带茶渍、指纹、手写批注的真家伙。
她居然亲自送上门来?
我还没动,她已经转身要走,动作利索得不像个天天劝学生“情绪稳定”的知心姐姐。
行吧,你跑,我追。
我顺手把刚下载的数据扔进系统一个废弃日志目录,还特意加了个假访问记录,写着“用户Silent正在读取胚胎分裂参数”。反正顾氏那边盯着呢,让他们看去,看个寂寞。
我这边人影一闪,直接从记忆回放里调出b区走廊的逃生路线——十三年前的实验室布局图早就刻进脑子里,哪块地板松、哪个拐角有监控死角,比我自己家客厅还熟。
周明走得急,但没我熟路。
我在第三个转角卡住她,伸手就抢:“哟,周老师,拿这么多资料回家加班啊?”
她吓一跳,抱紧档案袋往后退:“沈知意!你疯了吗?这是机密文件!”
“哦?”我冷笑,“那你一个心理老师,管基因实验?你改行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来疏导学生的,是来收尸的?”
她眼神闪了一下。
我就知道戳中了。
下一秒,她居然扑上来抢我的U盘。
我早防着呢,侧身一让,她扑空,手一甩,档案袋飞了出去。
我立马飞扑——人在空中,脑子已经开始自动播放“记忆回放”,预判袋子落地角度。
啪!
我单膝跪地,手稳稳接住,没摔没破,完美。
“谢谢惠顾。”我咧嘴一笑,当场撕开。
纸页泛黄,边角卷了毛,一看就是藏了好多年。第一页是实验日志,打印体工整:
样本A(江叙白)与样本b(宋璃)融合成功,但存在排异反应,需定期注射抑制剂。
我翻页。
下一页是手写的,笔迹潦草,还有个褐色茶渍印在右下角:
沈知意为未登记个体,基因序列完全匹配理想模型,判定为‘完美体’。建议立即清除,以防失控。
我呼吸顿了一下。
“完美体”?
合着我是个漏网之鱼,还是个太完美的那种,完美到必须被干掉?
我抬头看周明,她脸色发白,嘴唇都在抖。
“你们想杀我?”我声音不大,“就因为我……太正常了?”
“不是我想!”她突然尖叫,“是顾总下的令!我只是执行者!我家人还在他们手里!”
我冷笑:“所以你就来学校装知心姐姐,套我话,诱导我说‘想杀人’?你还真敬业啊,连薰衣草香精都调成致幻配方,打算让我自己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是吧?”
她瞪大眼:“你……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拍我肩膀的时候,香味都会变浓一点。”我晃了晃手机,“而且我录了音,不止一次。你诱导我说‘恨不得杀了谁’的时候,语气兴奋得像是在追星。”
她愣住,脸色由白转青。
我懒得跟她废话,抱着档案袋转身就走。
回到控制室,江叙白还在那儿歪着,看见我回来,眼皮抬了抬:“抢到了?”
“抢到了。”我把档案袋往碎纸机里一塞,“但不能留。”
他皱眉:“不留?那不是证据?”
“证据?”我按下粉碎键,“现在它是最危险的东西。谁拿着谁死。顾明远能派周明来,就能派十个周明来。这玩意儿一旦存在,我就得一直被人追着砍。”
机器嗡嗡响,纸页一张张被绞成碎屑。
就在最后一张纸即将被吞进去的刹那——
我的脑袋猛地一震。
“记忆回放”强制启动。
画面不是我的童年,是段监控录像,黑白的,时间戳显示:1998年12月23日,凌晨1:17。
镜头对着一扇铁门,外面站着一个人。
沈父。
他穿着旧款西装,领带歪着,怀里抱着个襁褓,正疯狂拍打铁门,声音嘶哑:
“她还活着!你们不能这么做!她是我的女儿!你们没有权利把她带走!”
守卫在里面无动于衷。
而镜头角落,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站在暗处,冷冷看着他。
沈父哭着跪下来,额头抵在铁门上,肩膀剧烈抖动。
那一瞬间,我喉咙发紧。
原来他知道。
他早就知道我还活着。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任由我被换走,任由我在养母家长大,挨骂、挨打、躲在阁楼听录音机……
他明明来找过我。
可最后,他走了。
画面戛然而止。
我站在原地,手还按在碎纸机上,机器已经停了,最后一片纸卡在出口,边缘焦黑。
江叙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撑着站了起来,站在我旁边,声音低低的:“你看到了什么?”
我没回答。
他也没再问。
警报突然响了。
红色灯光开始闪烁,系统提示:外部信号入侵,主控台即将锁定。
我迅速拔出U盘,塞进手腕黑绳里,顺手把碎纸机里的残渣全倒进通风口。
“他们发现数据被拷了。”我说。
江叙白点点头,指了指角落:“周明呢?”
我回头。
她刚才趁乱想摸向控制台,被我提前布置的电击笔撂倒了,现在躺在地上,双手被实验室自动拘束带锁住,眼睛闭着,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放心。”我说,“她走不了。”
江叙白靠着墙,喘了口气,忽然说:“所以……你是‘完美体’?”
我扯了扯嘴角:“听着挺帅的,对吧?结果人家嫌我太完美,怕我掀桌子,就想把我删号重练。”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那你现在……还算不算人?”
“我当然算。”我低头摸了摸颈间的银坠,“我不光是实验品,我还是沈知意。谁给我打针我都认,但我妈生的我,我爸抱过我,我养母家的阁楼我也睡过。这些事是真的,不是数据。”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警报还在响,红光一下下打在我们脸上。
我走到主控台前,重新插上U盘。
屏幕上,那个被删除的文件夹残留着一点痕迹,像是烧过的纸,边缘焦黑,但还能看出五个字:
双生子计划
我盯着那五个字,手指慢慢收紧。
原来我不是多余的。
我是他们最怕的那个。
也是唯一能亲手关掉这一切的人。
我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残影。
下一秒,敲下回车。
系统弹出权限请求:
【请输入生物密钥】
我摘下银坠,贴在读取器上。
主机嗡鸣一声,开始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