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阵破碎的巨响如同丧钟,敲响在陈思思逃亡的路上。
她甚至不敢回头,只能凭借身后那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而来的灼热气流和震耳欲聋的咆哮,来判断血焰煞与自己的距离。
近了!非常近!
她甚至能闻到自身发丝被高温烤焦的糊味,能感觉到后背的衣物正在迅速变得滚烫!死亡的阴影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贴着她的脊梁骨!
思思!往三点钟方向!穿过那个废弃的凉亭!那里有个地下管道的检修口!舒言急促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虽然杂音严重,却如同指路的明灯。
陈思思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向,朝着舒言指示的方向拼命冲刺。
她的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
轰!
一道暗红色的流火几乎是擦着她的脚后跟砸落,将刚才她所在的位置炸出一个焦黑的土坑!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她冲进了那个早已破败不堪、只剩下框架的凉亭,目光迅速扫视,果然在角落发现了一个被杂草半掩着的、锈蚀严重的铁质井盖!
就是这里!
她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掀开井盖,但井盖沉重无比,而且似乎锈死了!她本就力竭,此刻更是纹丝不动!
建鹏!陈思思对着耳机嘶喊,声音带着绝望。
来了!
几乎在她喊声落下的瞬间,建鹏如同蛮牛般从侧面的树林中冲了出来!他显然也经历了战斗,衣服有多处破损,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凶狠,不管不顾地合身撞向那个井盖!
砰!
锈死的井盖被他这舍身一撞,硬生生撞得移位,露出了一个狭窄的洞口!一股潮湿、带着霉味和铁锈气息的冷风从下方涌出。
快下去!建鹏吼道,同时转身,面对着那如同红色浪潮般涌来的大军,以及紧随其后、那尊如同魔神般的血焰煞!他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金属栏杆,横在身前,摆出了拼死一搏的架势!
陈思思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手脚并用地钻入洞口。
洞口下方是一段垂直的铁梯,她顾不上冰冷和湿滑,快速向下爬去。
就在她身体完全进入洞口的刹那,上方传来了建鹏怒吼声、金属碰撞声、以及们尖利的嘶嚎声!紧接着,是血焰煞那充满毁灭气息的咆哮和更加恐怖的能量爆发!
建鹏!陈思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没事!快走!顺着管道往东!舒言会接应你!建鹏的声音传来,带着剧烈的喘息和痛楚,但依旧坚定。
陈思思咬紧牙关,不再回头,沿着黑暗、潮湿的地下管道向前狂奔。
管道内空间狭窄,脚下是及踝的污水,四周墙壁布满了粘滑的苔藓。
她只能凭借耳机中舒言不断的指引和左手印记传来的微弱方向感,在如同迷宫般的管道系统中艰难前行。
身后远处,隐约还能听到上方地面传来的震动和咆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渐渐变小。
建鹏似乎暂时拦住了它们?还是……
她不敢细想,只能拼命地跑,肺部如同撕裂般疼痛,冰冷的污水浸透了鞋袜,寒冷刺骨。
透支过度的后遗症开始全面爆发,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全靠一股意念支撑着身体。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水流声变得响亮起来。
思思!到了!前面就是出口!连接着公园的人工湖支流!出来之后往左,我在岸边!舒言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
陈思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冲向那光亮处。
那是一个更大的管道出口,外面是公园人工湖的一条狭窄支流,水流相对平缓。
她踉跄着冲出管道,冰冷的湖水瞬间淹到了她的腰部。
夜风一吹,几乎冻僵的身体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她挣扎着向左侧岸边游去,没游几下,就感觉力气耗尽,身体开始下沉。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奋力拖上了岸。
是舒言。
他脸色苍白,眼镜片上沾满了水汽,身上也湿透了,显然刚才也在水里接应。
没事了……没事了……舒言扶着她,声音带着颤抖,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陈思思瘫软在冰冷的草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夜空依旧黑暗,但远处城市的灯火,此刻却显得如此温暖。
建鹏呢?莫言呢?她缓过一口气,急忙问道。
舒言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担忧:联系不上建鹏了,耳机里只有杂音,莫言……不知道,他引开了一部分‘残响’,之后也失去了联系。
陈思思的心再次沉了下去。虽然他们暂时逃出来了,但建鹏和莫言却生死未卜。
就在这时,公园远处传来了消防车和警车急促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显然是净水厂那边巨大的动静和冲天(虽然普通人可能看不到能量光芒,但物理破坏和高温)的异象引起了注意。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舒言扶起陈思思,不能被发现。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跄着消失在公园另一侧的黑暗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净水厂的废墟上,消防员和警察看到的是一片如同被烈性炸药轰炸过又经历了高温熔炼的诡异场景,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最终只能归结为某种未知的气体爆炸事故。
而在排水渠上游,那片废弃工厂区的深处,一个穿着黑色卫衣、身影有些踉跄的人,捂着不断渗血的肩膀,回头望了一眼净水厂的方向,墨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随即转身,彻底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亡命奔逃暂告一段落,但危机远未解除。
血焰煞经此一役,仇恨更深,力量虽被削弱,凶性却更炽。
而失踪的建鹏和莫言,则成了压在陈思思和舒言心头最沉重的石头。
这一夜,无人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