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看着月泉醒那副重新瘫软下去、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脸上带着一种消耗了大量脑力后的餍足与慵懒,竟然有几分的乖巧摸样,随后他走到一旁,拿出通讯设备,指尖快速而谨慎地将月泉醒分析出的几个关键点编辑成一条信息,发送给了安室透。
诸伏景光没有提及信息来源,只说是自己根据公开信息和一些过往经验做出的推测,但信息内月泉醒的感觉太过于深刻了,他相信以Zero的敏锐,一定能明白是谁的手笔,也一一定能明白其中的价值。
“消息传给那个金发小黑了?”月泉醒头也不抬地问,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嗯。”诸伏景光在他对面坐下,也没有纠正对方对于zero的称号,“希望对他们有帮助。”
“哼,要是这点提示都抓不住重点,那警视厅真的可以集体辞职了。”月泉醒嗤笑一声,但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集中在品味汤的鲜美上。
诸伏景光摇摇头,也不知道小醒对zero的敌意怎么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的半天,安全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月泉醒没有再主动提起炸弹案,而是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里,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有些放空,诸伏景光则整理着安全屋,检查储备物资,尽量让一切保持井然有序,同时分神留意着月泉醒的状态。
里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乌黑的眼睛怯生生又带着渴望地望向客厅,是小不点,头发还有些蓬乱。
月泉醒原本放空的眼神微微转动,落在了门缝那边,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像是脑筋还没有反应过来。
诸伏景光察觉到动静,回头看到小不点,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为温柔,他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怎么了?睡醒了吗?”
小不点点点头,目光却越过诸伏景光,落在了沙发上的月泉醒身上,直接爬到月泉醒的座位旁边乖乖坐好。
月泉醒眉梢微挑,还没说话,诸伏景光已经耐心地解释道:“醒叔叔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叔叔陪你玩积木好不好?”
小不点仰头看着月泉醒,也不说话,看着月泉醒,问道:“醒叔叔,你是被炒鱿鱼了吗?”
月泉醒与那纯然黑亮的眸子对视了两秒,忽然用指节在小不点的额头上非常敷衍地弹了一个脑瓜崩。
“一边玩去,别打扰大人思考。”月泉醒摆摆手,但语气里没有半点的驱赶。
小不点被敲了一下,非但没躲,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小小的身子更靠近月泉醒,安静地待在月泉醒身旁,大胆的直接枕着月泉醒没有受伤的手。
“什么时候学会的顺杆爬?”月泉醒小小声的嘟囔,瞥了小不点一眼,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小小声的哼着调子。
诸伏景光看着这一幕,心底微软,他起身去给一大一小都倒了杯温水,心中微动他提一个他思虑已久的问题。
“小醒,”诸伏景光正坐,声音温和而认真,“我在想,是不是该给小不点一个正式的名字了?”
“取名字?我吗?”月泉醒原本有些慵懒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些不解,“小不点不是叫得很好?”
“那毕竟只是个昵称。”诸伏景光耐心解释,目光扫过正双眼闪闪发光看向两人的孩子,“他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关乎到他未来的户籍、入学,所有一切。”
“入学?”月泉醒的眉头立刻蹙起,“不能请专门的家庭教师吗?也不贵。”
月泉醒不太乐意,他之前赚了很多钱,足够月泉醒一直将小不点逍逍遥遥的过完一辈子,而且任何一个需要将小不点与伪造身份牢牢绑定,并置于公众视野下的环节,在他眼中都等同于巨大的风险。
听到月泉醒的话,诸伏景光的眉头皱起。
小不点似乎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同,黑亮的眼睛在月泉醒和诸伏景光之间来回转动,带着一丝懵懂的不安。
诸伏景光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说道:“我比你更清楚暴露的风险,但是,小醒,我们不可能把他永远藏在这间屋子里。他四岁了,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需要接触同龄人,需要学习规则,需要建立除了我们之外的社会联系。”
诸伏景光顿了顿,让月泉醒有思考的空隙后才继续说道:“一个名字,一个身份,然后顺理成章地进入适合他的环境,这是保护他长久未来必须走的路。”
月泉醒沉默了,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轨迹,诸伏景光说的是对的。
月泉醒的视线从诸伏景光脸上移开,落到小不点的脸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正常的成长的意义,他不明白,也没有办法给小不点。
隔绝或许能保一时安全,但长期与社会脱节,无异于另一种形式的扼杀,月泉醒回想起祭坛,那时候的回忆仿若隔日。
月泉醒苦笑一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与世隔绝的扭曲。
“......名字,可以想。”
良久,月泉醒才有些生硬地开口,算是做出了让步,“至于学校,我要考察后才能定。”
4岁的孩子就要上学了吗?看来外面小孩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啊,月泉醒的脑子里回忆起训练营的点点滴滴,过往繁琐的‘课业’现在月泉醒回想起来还觉得辛苦极了。
不想了,不想了。月泉醒晃晃脑袋,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抛到脑后去。
月泉醒的让步让诸伏景光舒了一口气,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姓名大全,交到月泉醒的手中,这些书诸伏景光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月泉醒没有拒绝诸伏景光的姓名大全,打开后只是翻了几页又盖好,
小不点似懂非懂,但察觉到醒叔叔心情好了一些,便又安心地趴回月泉醒的手上。
“好了好了!”月泉醒自暴自弃的重新拿起通讯器,试图将诸伏景光的注意力拉回那个炸弹犯人的上面,“现在,先解决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