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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广袤的戈壁滩上,老人们总爱念叨些离奇的旧事——说风沙能埋了尸骨,却埋不住执念;说有些歹人临死前,会想些“借尸还魂”的邪招,盼着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半条命。可这世上哪有真能逆天改命的法子?大多是自作聪明的算计,最后反倒把自己钉得更死。

就像十年前那个叫张德月的死刑犯,他偏不信这个邪,非要借着一具白骨玩一出“移花接木”,想把死罪改成活罪。可他忘了,警察的眼睛,比戈壁滩上的太阳还毒,再精密的谎言,也经不住细扒——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个被判了两次死刑的男人,如何一步步把自己逼进死胡同的故事。

2007年3月6号的新疆博乐市,凌晨四点的天还黑得像泼了墨,零下十几度的寒气顺着窗户缝往屋里钻。市公安局的值班室里,老刑警巴图刚泡了杯砖茶,茶叶在搪瓷缸里舒展着,热气还没氤氲开,桌上的报警电话就“叮铃铃”地炸响了,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警察同志!救命!我侄子史新静被人绑了!绑匪要五十万!”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裹着慌。巴图瞬间坐直了身子,手里的茶缸往桌上一放,指尖在记录本上飞快滑动:“别急,说清楚!你侄子多大?最后在哪见的?绑匪怎么联系你的?”

一问一答间,信息渐渐拼凑起来:被绑的史新静才22岁,前一天下午说要去跟“朋友”张德月喝酒,之后就没了音讯。直到凌晨三点,绑匪用史新静的手机打了电话,开口就要五十万赎金,还说“不给钱就撕票”,说完就挂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张德月?”巴图念着这个名字,眉头一下子拧成了疙瘩。这个名字他太熟了——两年前,就是这个甘肃来的年轻人,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骗了当地一个牧民六万多块钱,那可是人家攒了好几年的积蓄。当时巴图负责审他,张德月硬是凭着“笔录有涂抹”这点小毛病,翻来覆去地改口,一会说“钱是借的”,一会说“对方自愿给的”,跟巴图耗了整整半个月,最后还是因为证据链完整,才勉强定了罪,判了个缓刑。

“这小子,又犯事了?”巴图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抓起对讲机:“全体集合!去城郊那处老院子——就是张德月住的那个!动作快,注意隐蔽!”

半小时后,三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城郊的土路边。这里离市区远,周围除了几亩荒掉的棉田,就只有张德月住的那个小院。院墙是用黄土夯的,墙头上还插着几根断了的铁丝网,院门口堆着半袋没吃完的馕,风一吹,馊味混着土腥味往鼻子里钻。

“分头搜!注意看有没有血迹、绳索,还有受害人的踪迹!”巴图压低声音下令,几个民警立刻贴着墙根绕到院后,剩下的人跟着他推门进去。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几只麻雀在墙头蹦跶,屋里的灯泡昏黄,电线耷拉着,地上散落着几个空酒瓶,还有半盘没吃完的炒土豆丝,已经凉透了。

民警们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柴房里堆着柴火,灶台是冷的,卧室里的床上扔着件沾了灰的外套,连个能藏人的柜子都没有。“巴队,没见人啊?”一个年轻民警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疑惑:“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巴图没说话,眼睛扫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太了解张德月了,这小子最会装蒜,越是平静,越可能藏着事。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巴图立刻拔出手枪,示意众人跟上。推开门一看,张德月正蜷缩在床上,脸色煞白,看见警察进来,身子猛地一哆嗦,两条腿软得像没了骨头,直接从床上滑了下来,若不是旁边的民警扶了一把,他能直接瘫在地上。

“张德月,跟我们走一趟。”巴图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慌乱,连不敢对视——这就对了,要是没鬼,他不至于吓成这样。

把张德月押上警车时,巴图特意跟负责笔录的民警叮嘱:“记仔细点,一个字都别错!这小子精得很,上次就因为笔录有涂抹跟我们耍花招,这次绝不能让他钻空子!”民警重重点头,心里也提着劲——谁都知道,跟张德月打交道,得比盯贼还上心。

审讯室里的灯亮得晃眼,张德月坐在铁椅子上,头垂得低低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巴图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笔,桌上摊着空白的笔录纸。

“张德月,说说吧,史新静在哪?”巴图的声音很沉,带着压迫感。

张德月没吭声,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昨天下午跟他喝酒,之后呢?绑匪的电话是你打的吧?五十万赎金,你想怎么花?”巴图接着问,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

还是沉默。张德月的肩膀微微耸着,下巴抵在胸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像是在倒计时。审讯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负责记录的民警手都酸了,笔录纸上还是一片空白。三个小时过去,张德月别说开口,就连姿势都没换过——他像是铁了心要跟警察耗到底。

巴图心里渐渐沉了下去。他知道,张德月这是在算时间——根据法律规定,拘传嫌疑人的时限只有十二小时,要是在这十二小时里找不到证据,就只能放他走。张德月显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沉默——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错,只要熬到时间到,他就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安局。

“巴队,这小子油盐不进啊!”民警凑到巴图耳边,声音里带着急:“再这么耗下去,时间就来不及了!”

巴图揉了揉眉心,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早上八点了,离十二小时时限,只剩下四个小时。他猛地站起身:“走!再去他家里搜!必须找到证据!”

一行人再次回到张德月的小院,这次搜得更细了——连院墙角的土都要扒开看,柴房里的柴火一根一根地翻,花盆里的土都倒了出来。民警们的额头上渗着汗,手上沾着泥,心里都憋着一股劲——绝不能让张德月就这么跑了。

“巴队!你看这个!”一个民警突然在院角的花盆边喊了一声。巴图赶紧跑过去,只见花盆的边缘,沾着一小块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喷溅上去的,干得发硬。“是血迹吗?”巴图蹲下身,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心里一紧——这痕迹看着像是利器伤人时喷溅的,要是能证明是史新静的,就能定张德月的罪。

可问题来了——2007年的新疆博乐,dNA检测技术还没普及,要做检测得把样本送到乌鲁木齐,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出结果。而他们,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扩大搜索范围!把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扒开看看!”巴图咬了咬牙,下了命令。民警们立刻找来铁锹,开始挖院子里的土,从东挖到西,从南挖到北,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时间越来越近,挂在院门口的手机显示,离十二小时时限,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巴图站在院墙边,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要是这次放了张德月,再想抓他就难了,史新静说不定已经……他不敢往下想,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墙拐角处——那里堆着一堆碎石块,石头的颜色跟周围的土不一样,像是被人刻意堆在那的。巴图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赶紧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扒开上层的石头。

石头底下,是一堆黑褐色的灰烬,还带着点焦味。巴图用手指拨了拨灰烬,突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心里一紧,慢慢把那东西挑出来,借着阳光一看,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几颗焦黑的牙齿,牙釉质已经被烧得剥落,边缘还沾着灰,显然是人类的牙齿。

“快!给局里打电话!别放张德月!”巴图的声音都在抖,他捏着那几颗牙齿,像是捏着救命的稻草:“找到证据了!史新静可能……已经没了!”

电话那头的民警一听,立刻把正要签字释放的张德月拦了下来。半小时后,那几颗焦黑的牙齿被送到了审讯室,放在了张德月面前。

“认识这个吗?”巴图把牙齿推到他跟前,声音冷得像冰。

张德月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颗牙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史新静的牙齿吧?”巴图接着说:“你把他杀了,碎了尸,烧了,还想把痕迹埋起来?你以为我们找不到?”

沉默了整整十个小时的张德月,终于崩溃了。他双手抱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是……是我杀的……我不是故意的……”

张德月的交代很痛快——他早就知道史新静不是什么富二代,所谓的“绑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那天下午,他以“喝酒叙旧”为由,把史新静骗到小院,趁他喝得酩酊大醉,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可史新静挣扎得太厉害,张德月怕被人听见,就抄起灶台上的尖刀,朝着史新静的胸口捅了下去。

鲜血“噗”地一下喷溅出来,溅到了花盆上,也溅了张德月一身。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史新静,眼睛瞪得大大的,没了呼吸,才意识到自己杀了人。慌了神的他,想起电视里说“毁尸灭迹”,就找了把斧头,把史新静的尸体砍成了几块,然后在院子里生了堆火,把尸块扔了进去。烧完之后,他把灰烬埋在院角,用石头盖好,还特意清理了屋里的血迹,想着等风头过了就跑。可他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还找到了那几颗没烧透的牙齿。

案情清楚,证据确凿,张德月很快就被判处死刑,行刑日期定在了2008年7月21号。

行刑那天,巴图特意去了看守所。他看着穿着囚服的张德月,心里有点复杂——两年前见他时,他还带着点年轻人的油滑,如今却瘦得脱了形,眼神里没了往日的精明,只剩下麻木。“张德月,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走歪路,现在走到这步田地,值吗?”巴图叹了口气。

可张德月却没接话,他只是抬了抬头,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很奇怪,不是绝望,也不是悔恨,反倒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巴图心里“咯噔”一下——他见过不少死刑犯,临刑前不是哭爹喊娘,就是吓得尿裤子,从没见过像张德月这样,还能笑得出来的。

“不对劲。”巴图心里泛起一阵不安,他悄悄跟在法警后面,看着张德月被押上警车,往戈壁滩上的行刑地去。

行刑地在离市区几十公里的戈壁滩上,黄沙漫天,风刮在脸上像刀子。法警把张德月押到指定位置,让他跪下。一名法警举起枪,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命令下达。

“别开枪!我要检举!我要立功!”就在这时,张德月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划破了戈壁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法警的手停在半空,负责监督的检察官也皱起了眉。只有巴图,心里那股不安终于落了地——果然,这小子没这么容易认命。

根据1997年修订的《刑事诉讼法》,罪犯在行刑前表明要检举揭发,必须立刻停止行刑,重新审查。法警只好放下枪,把张德月押上警车,又送回了看守所。

回到审讯室,张德月像是变了个人——之前的沉默全没了,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警察同志,我要检举!2006年8月,在89团十连的棉田里,有个叫杨艳的女人被人杀了!凶手是个叫阿杰的蒙古族青年!我知道尸体埋在哪!”

他说得很详细:杨艳和阿杰都是2006年去棉田采棉花的短工,两人在采棉的时候好上了,成了情侣。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了架,阿杰一时冲动,强奸了杨艳,还失手把她杀了。阿杰怕被人发现,就找他帮忙埋尸——当时戈壁滩的土太硬,阿杰一个人挖不动,就拿着刀子威胁他,他没办法,只好跟着阿杰把杨艳的尸体埋在了棉田的西北角。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巴图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破绽。

“我之前不敢啊!”张德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阿杰手里有刀,我怕他报复我家人。现在我都要死刑了,也不怕他了,就想立功赎罪,争取个宽大处理。”

听起来天衣无缝,可巴图总觉得不对劲——张德月要是真知道这事,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到行刑前才开口?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可怀疑归怀疑,线索还是要查。巴图立刻安排人手,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张德月去89团十连的棉田找尸体,另一路去查那个叫阿杰的蒙古族青年。

跟着张德月去棉田的民警,很快就有了发现。在张德月指认的位置,民警们挖了不到一米深,就挖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皮肤和肌肉都化成了黑褐色的黏液,裹在破烂的衣服里,只剩下一具白骨。法医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白骨,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对巴图说:“巴队,死者舌根处的骨头有骨折痕迹,应该是被人勒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年前,跟张德月说的时间对得上。不过尸体腐烂太严重,没法直接确认身份,只能确定是女性。”

民警在尸体旁边还挖出了一张身份证,卡片已经被土浸得发皱,照片上的女人扎着马尾,笑容很干净——身份证上的名字,正是杨艳。

可光有身份证还不够,得确认这具白骨就是杨艳。巴图又派了一队民警去杨艳的老家——伊犁霍城县芦草沟乡,找杨艳的家人采集血液样本,然后把样本和白骨一起送到北京做dNA比对。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月。巴图每天都盯着手机,盼着比对结果出来。可就在这时,另一队查阿杰的民警带来了一个消息——阿杰死了,2007年4月28号,在一场醉酒斗殴中被人捅死了,尸体已经被他家人领回去埋了。

巴图心里“咯噔”一下——阿杰死了,还是在张德月被捕之后死的。张德月2007年3月就被抓了,一直关在看守所里,他怎么会知道阿杰死了?

难道是张德月早就知道阿杰死了,才故意把罪名推到他身上?毕竟死人不会说话,死无对证,警方就算想查,也找不到人对质。

可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看守所的记录显示,张德月被捕后,除了庭审时见过一次哥哥张德年,就只有张德年给他送过一次衣服,而且衣服都是经过民警严格检查的,不可能夹带纸条。张德月根本没机会接触外界,更不可能知道阿杰的死讯。

线索一下子断了。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确认那具白骨就是杨艳,可凶手阿杰已经死了,张德月的供词成了孤证——既没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也没法证明是假的。

巴图盯着桌上的案卷,心里犯了难。难道张德月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只是帮凶,不是主谋?要是这样,那张德月还真能立功赎罪,说不定能免了死刑。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张德月太镇定了,从他检举到现在,不管警方怎么问,他都能对答如流,一点慌乱都没有,就像是早就把说辞编好了一样。

“不行,得再查!”巴图把案卷往桌上一拍,心里不服气——他不信张德月能把谎话说得这么天衣无缝,一定有破绽。

巴图决定从杨艳的人际关系查起。他让人去89团十连的棉田,找当年跟杨艳一起采棉花的工友,问问杨艳和阿杰到底是不是情侣。

没几天,去棉田调查的民警就传回了消息——工友们都说,没见过杨艳和阿杰走得近,反倒是杨艳跟棉田的承包人张德年走得挺近。

“张德年?”巴图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德年,不就是张德月的亲哥哥吗?

这个发现让巴图眼前一亮。他赶紧让人去伊犁霍城县,找到杨艳的母亲,想从她嘴里套点关于张德年的消息。

杨艳的母亲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住在一间土坯房里。听说警察是来查杨艳的事,老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书信,信封上的落款,全是“德年”。

“这些都是张德年写给我家艳艳的。”老太太抹着眼泪,声音哽咽:“2000年的时候,艳艳跟着我去89团采棉花,张德年是承包人,他看上了艳艳,就追她。艳艳那时候才18岁,单纯,就跟他好了。可我不同意——张德年比艳艳大五岁,家里条件也一般,我不想女儿跟着他受苦。采棉结束后,我就把艳艳带回了家,逼着她跟张德年断了联系。”

老太太说,2003年,她给杨艳找了个婆家,男方家里有几亩地,条件不错。可杨艳不愿意,跟男方过了两年就离婚了,回到家后,跟她的关系也闹得很僵。2006年8月,杨艳说要去89团采棉花,就收拾东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还以为她是跟张德年私奔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已经不在了……”老太太说到这,哭得更厉害了。

巴图拿起那些信,一封一封地看。信里的内容很暧昧,张德年在信里跟杨艳说“我想你”“等我把棉田打理好,就娶你”,还提到“等你来了,我给你租个房子,不用跟工友挤宿舍”。最关键的是,这些信从2000年一直写到2006年,就算杨艳结婚了,两人也没断了联系。

“难道是张德年杀了杨艳?”巴图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张德年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杨艳来找他,可能是想跟他复合,张德年不同意,两人起了冲突,张德年失手杀了杨艳,然后让弟弟张德月帮忙埋尸。现在张德月要被执行死刑,就想把罪名推到死了的阿杰身上,既帮自己立功,又帮哥哥脱罪,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兄弟局”!

这个猜测让巴图兴奋起来,他立刻让人把张德年请到了公安局。

张德年比张德月大五岁,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皮鞋擦得锃亮,看着很稳重。一进审讯室,他就主动跟巴图打招呼,脸上带着笑:“警察同志,找我有事?是我弟弟张德月的事吗?”

“先不说张德月,”巴图盯着他的眼睛,“你认识杨艳吗?”

张德年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认识,她以前在我承包的棉田采过棉花,是我的工人。”

“只是工人?”巴图追问:“我听说,你跟她关系不一般,还特意给她租了房子,让她从工友宿舍搬出去住?”

张德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赶紧摆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当时杨艳跟工友吵架,闹得很凶,我作为承包人,总不能看着她没地方住,就帮她找了个临时的房子,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巴图把一沓信放在他面前,“那这些信是怎么回事?你在信里跟杨艳说‘想娶她’‘要跟她过一辈子’,这也是误会?”

张德年看着那些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拿起一封信,手指微微发抖,过了好一会,才长叹了一口气:“是,我跟杨艳好过,2000年的时候,我们在棉田认识,我追的她。可她母亲不同意,我们就断了联系。后来她结婚了,我也结婚了,就没想过再跟她有牵扯。”

“那2006年8月,杨艳去棉田找你,是怎么回事?”巴图接着问。

“她跟我说想找份工作,采棉花挣钱,我就答应了。”张德年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在棉田的时候,确实跟我提过复合,可我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日子过得很安稳,我不想毁了这个家,就拒绝了她。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就多给了她点工资,还帮她找了房子,没想到会被人误会。”

“那杨艳死了,你知道吗?”巴图突然提高了声音。

张德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她……她死了?怎么死的?我以为她采棉结束后就回家了……”

看着张德年的表情,巴图心里有点犯嘀咕——他的震惊不像是装的,难道真的不是他杀的?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跟杨艳的关系?”巴图追问。

“我怕我老婆知道,也怕别人说闲话。”张德年叹了口气,“我现在有房有车,有老婆有孩子,日子过得挺好,我没必要为了一段过去的感情,把自己的生活毁了。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杀杨艳,你们相信我。”

巴图盯着张德年看了很久,没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他又让人去查了张德年和张德月的接触记录——庭审时两人虽然见了面,但隔着老远,没机会说话;张德年给张德月送衣服时,民警检查得很仔细,没发现任何夹带。也就是说,张德年根本没机会跟张德月串供。

线索又断了。巴图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案卷,心里满是挫败——张德月在撒谎,这是肯定的,可凶手不是阿杰,也不是张德年,那到底是谁?

就在巴图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张毅。张毅是市局的老刑警,干了三十年警察,破过不少疑难杂案,经验丰富得很。前段时间因为抓小偷时被捅伤了腿,一直在医院疗养。

巴图买了点水果,去医院看张毅。病房里,张毅正坐在床上看报纸,腿上打着石膏,头发虽然白了大半,但眼神依旧锐利。

“师傅,我遇到难题了。”巴图把张德月的案子一五一十地跟张毅说了,从绑架碎尸到行刑前检举,再到杨艳的白骨和阿杰的死,一点细节都没漏。

张毅听着,手指轻轻敲着床沿,没说话。等巴图说完,他才抬起头,笑了笑:“你小子,还是太急了。张德月这个案子,问题不在别人身上,就在他自己身上。”

“师傅,您的意思是……”巴图愣了一下。

“你想想,张德月的犯罪记录——2005年诈骗,2007年直接就绑架碎尸,这个跨度太大了。”张毅慢悠悠地说,“人犯罪,就像走楼梯,得一步一步来,从小偷小摸,到抢劫,再到杀人,很少有人能一下子从诈骗跳到碎尸。中间肯定少了一环,而杨艳的案子,就是这缺失的一环。”

张毅的话像一道光,照亮了巴图的思路——对啊!从诈骗到碎尸,中间差了“杀人”这一步,杨艳的奸杀案,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白!也就是说,杀害杨艳的,很可能就是张德月自己!

“可他怎么知道阿杰死了?”巴图还是有点疑惑。

“看守所不是密封的,犯人放风的时候,能跟其他犯人接触。”张毅笑了笑,“你去查查,跟张德月同期关押的犯人里,有没有认识阿杰的。”

巴图一下子来了精神,立刻赶回局里,让人去查看守所的在押人员名单。没几天,就有了结果——有个叫克尔吉特的蒙古族青年,跟张德月关在同一个看守所,他既是阿杰的发小,又跟张德月认识。克尔吉特是2008年4月被捕的,罪名是盗窃,而阿杰是2007年4月死的,克尔吉特肯定知道阿杰的死讯。

“肯定是克尔吉特跟张德月说的!”巴图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张德月知道阿杰死了,就想把罪名推到他身上,等行刑前才开口,就是因为他刚从克尔吉特那得知消息,还没来得及编好说辞!”

巴图想立刻去提审克尔吉特,可张毅却拦住了他:“别急,先别打草惊蛇。你先去跟克尔吉特聊聊天,就当是常规问询,看看他怎么说。”

巴图按照张毅的意思,以“了解在押人员思想动态”为由,找了克尔吉特。一开始,克尔吉特还嘴硬,说跟张德月不熟。可巴图没提阿杰,只是跟他聊起了89团的棉田,聊起了采棉花的日子。聊着聊着,克尔吉特就松了口,说自己跟张德月在放风的时候聊过天,还跟他说过阿杰在斗殴中死了的事。

“张德月当时怎么说?”巴图追问。

“他没说啥,就问了句‘真死了?’,然后就走了。”克尔吉特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他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

证据有了,接下来就是攻破张德月的心理防线。可张德月还是老样子,不管民警怎么问,他都一言不发。

“师傅,还是得您出马。”巴图只好又去请张毅。张毅虽然腿还没好利索,但还是办了出院手续,跟巴图一起去了看守所。

2008年9月3号,张毅走进了审讯室。张德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他不认识这个老警察,心里多少有点警惕。

张毅没像巴图那样直接发问,而是拉了把椅子坐在张德月对面,笑了笑:“小伙子,别紧张,我不是来审你的,就是来跟你聊聊天。我听说你知道杨艳的案子,能不能再跟我说说?就当是帮我回忆回忆细节。”

张德月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这个老警察跟之前的不一样,语气很温和,没有一点压迫感。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张德月把之前的说法又复述了一遍,从杨艳和阿杰谈恋爱,到吵架,再到阿杰找他埋尸,说得跟之前一模一样。张毅一边听,一边在纸上记着,偶尔问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当时阿杰找你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埋尸的时候,土挖了多深?”

张德月一开始还很警惕,回答得很谨慎,可问的问题多了,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回答得越来越流畅,甚至还主动补充了一些“细节”,比如“当时风很大,把棉絮吹得到处都是”“阿杰的手上有个疤”。

就在张德月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张毅突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阿杰杀了杨艳?”

张德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阿杰死了啊!”

话音刚落,张德月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猛地捂住嘴,眼神里满是慌乱——他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张毅放下笔,抬起头,看着张德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阿杰死了,所以你就把罪名推到他身上?因为死人不会反驳,对吗?”

张德月没说话,头垂得更低了,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是克尔吉特跟你说阿杰死了的吧?”张毅接着说,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跟你说,阿杰在2007年4月的斗殴中被人捅死了,你就觉得机会来了,想借着检举阿杰,给自己争取条活路。可你忘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张毅把克尔吉特的供述录像放在张德月面前,屏幕里,克尔吉特清清楚楚地说:“我跟张德月说过阿杰死了的事,他还问我是不是真的……”

张德月看着屏幕,身体开始发抖。他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

“杨艳到底是谁杀的?”张毅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吗?你从诈骗到绑架碎尸,中间少了一环,杨艳的案子,就是你干的!你以为你能蒙混过关,可你忘了,犯罪的轨迹,是藏不住的!”

张德月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盯着张毅看了很久,突然瘫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哭声。

“是我……是我杀了杨艳……”

张德月的坦白,揭开了2006年那个秋天,发生在棉田里的罪恶。

2006年11月,采棉季结束了。杨艳从张德年那里领了工资,站在棉田边,心里满是失落——她跟张德年提了复合,却被拒绝了。她看着远处的戈壁滩,风把棉絮吹得漫天飞,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往哪去。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停在了她身边。“姐,去哪啊?”骑车的人是张德月,他是来给哥哥送东西的,刚好看见杨艳一个人站在那。

“我……我去车站,回家。”杨艳勉强笑了笑。

“正好,我顺路,送你吧。”张德月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他早就知道杨艳跟哥哥的关系,也知道杨艳被拒绝了——他觉得,这个女人刚失恋,正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杨艳没多想,她认识张德月,觉得他是“自己人”,就坐上了摩托车。可她没想到,这一坐,就再也没能下来。

摩托车没往车站走,而是拐进了一片没人的棉田。张德月停下摩托车,一把抓住杨艳的胳膊,把她拽了下来。“姐,你跟我哥没戏了,不如跟我好吧?”张德月的眼神变得猥琐,伸手就去扒杨艳的衣服。

杨艳吓坏了,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跟你好!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喊人?这里荒无人烟,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张德月恼羞成怒,他没想到这个“离过婚的女人”竟然还敢反抗。他一把掐住杨艳的脖子,把她按在地上,强行侵犯了她。

完事后,张德月才发现,杨艳已经没了呼吸——他刚才掐得太用力,把杨艳活活勒死了。

张德月慌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满是恐惧。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这里没人,只要把尸体埋了,就没人会知道。他在棉田的角落里挖了个坑,把杨艳的尸体埋了进去,还把她身上的工资搜了出来,骑着摩托车,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接下来的几个月,张德月每天都活在恐惧里,生怕警察找上门。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没人发现杨艳的尸体,也没人找他问话。他渐渐放松了警惕,甚至觉得自己很“聪明”,能把杀人的事瞒得严严实实。

这种“侥幸”,让他胆子越来越大。2007年3月,他听说史新静“有钱”,就动了绑架的念头。他以为自己能像上次一样,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可他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找到他,还发现了那几颗没烧透的牙齿。

被判处死刑后,张德月一直没放弃求生的念头。直到2008年4月,他在放风时遇到了克尔吉特,从他嘴里得知阿杰死了的消息,才想出了“检举阿杰”的主意——他觉得,阿杰死了,死无对证,警方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他就能借着这个机会立功赎罪,保住一条命。

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张毅会从“犯罪轨迹”里看出破绽,没算到克尔吉特会说出真相,更没算到,自己会在不经意间,说出“阿杰死了”这个致命的破绽。

“我以为我很聪明,能骗过所有人……”张德月坐在审讯室里,声音嘶哑,“可我没想到,还是栽了……”

2008年10月,张德月因绑架罪、故意杀人罪,被再次判处死刑。这一次,没有检举,没有立功,更没有“借尸还魂”的诡谋——他亲手犯下的罪恶,最终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行刑那天,巴图没有去。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远处的戈壁滩,心里满是感慨。他想起了张德月第一次被捕时的油滑,想起了他行刑前的笑容,想起了杨艳和史新静的白骨——这世上哪有什么能逃脱法网的“聪明”?所有的算计,到最后,不过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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