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方舟脱离万械宝库那片冰冷的机械坟场,驶入了一片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宇宙区域。
甫一进入这片被称为“圣辉星域”的空域,众人便感受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温暖而磅礴的能量浸润。视线所及,并非漆黑的虚空与冰冷的星辰,而是如同浸染在柔和金色光辉中的浩瀚云海。无数细密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能量粒子,如同拥有生命的微尘,在虚空中缓缓飘荡、流淌,汇聚成一条条横贯星域的璀璨光河。远方,一些巨大的、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浮空山峦与宫殿群落,在光晕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庄严而神圣的气息。
这里的能量,并非星辰之力,也非生命元气,更非机械的冰冷秩序,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信仰之力!
浓郁到极致的信仰光辉,如同温暖的泉水,包裹着方舟,浸润着每个人的身心。一种想要放下一切戒备、敞开心灵、去崇拜、去皈依某个至高存在的莫名冲动,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滋生。
“紧守道心!此地信仰之力有极强的同化效果!”林渊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众人识海中响起,瞬间驱散了那丝刚刚萌芽的皈依之念。
他站在观测台前,混沌衍道之境自然运转,周身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那些试图靠近、浸润他的信仰光粒,在接触到那层无形的混沌力场时,并未被排斥,而是被悄然分解、吸收,化为了滋养其衍化万道的细微资粮。他的眼眸深处,那方微缩的混沌宇宙虚影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代表着“秩序”与“虔诚”的淡金色光泽。
慕雨筠、辰夜等人闻言,立刻凛然,各自运转功法,稳固心神。星萤手中的“星泪”散发出湛蓝星辉,将那试图影响心神的信仰之力隔绝在外。玄沌则好奇地伸出手,试图抓住一颗飘过的光粒,那光粒在他混沌色的指尖盘旋片刻,竟自行消散了,似乎本能地畏惧他体内那更加本源的气息。
“师父,这里的能量……好奇特,让人很不舒服。”石破天皱着眉,他喜欢直来直去的战斗,对这种潜移默化的精神影响颇为反感。
“信仰,亦是一种力量,极致纯粹时,威力不容小觑。”辰夜冷静地分析着,“但如此集中、如此排外的信仰星域,其核心必然存在着一个高度统一的意志。”
姜宇操控着方舟,沿着林渊手中“信仰之源”碎片传来共鸣指引的方向前行,眉头紧锁:“虚空道纹在这里几乎完全失效,空间结构被一种强大的愿力场固化,无法进行长距离跳跃或隐匿。”
星萤也轻声道:“‘星泪’传来的共鸣很清晰,就在那片最明亮的光辉深处,但……那里也散发着最强的排斥感。”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星域的最核心,无尽的光辉汇聚成了一片几乎无法直视的、如同液态黄金般的浩瀚光海!光海之中,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通体由纯净信仰之力实质化构筑而成的——神国,巍然耸立!无数的天使虚影环绕飞舞,圣歌梵唱之音仿佛跨越虚空隐隐传来,散发着令人心生渺小与敬畏的无上威严!
那便是“光明神国”!也是“信仰之源”碎片的所在之地!
然而,想要靠近神国,绝非易事。
就在“启明”号逐渐接近神国外围光晕区域时,前方那片金色的光海中,陡然亮起了数十个更加刺目的光点!
“嗡——!”
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波动,数十艘造型华丽、通体洁白、雕刻着神圣花纹、仿佛由光铸就的战舰,如同从光辉中跃出的神圣卫士,拦住了方舟的去路!这些战舰形态优美,如同展翼的天使,舰首镶嵌着巨大的、燃烧着纯白火焰的十字徽记,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统一而强大,赫然都在源境中期以上!
为首的一艘战舰尤为巨大,舰桥上方,站立着一名身穿华丽白金铠甲、背生三对光翼、手持燃烧圣剑的高大身影。他面容笼罩在神圣的光辉中,看不清具体样貌,唯有一双如同两团小型太阳般的眼眸,充满了绝对的虔诚与对“异端”的冰冷审视,其气息,已然达到了道尊层次!
这正是守护神国门户的“圣焰军团”!
“止步,异端!”那光翼统领发出宏大的呵斥,声音如同亿万信徒的祈祷汇聚,带着涤荡灵魂的力量,冲击而来,“圣辉星域,乃吾主光辉照耀之地,不容尔等身负混沌与异种气息的亵渎者踏足!立刻离开,否则,圣焰将净化尔等污秽的灵魂与躯壳!”
随着他的呵斥,数十艘圣焰战舰同时亮起了攻击符文,纯白色的圣焰在炮口凝聚,锁定了“启明”号。那浩瀚的信仰之力也如同受到了指挥,化作无形的壁垒,层层叠叠地阻挡在方舟前方,排斥着一切非光明属性的力量。
强烈的敌意与排斥,扑面而来!
“师父,这帮鸟人好大的口气!”石破天脾气火爆,闻言就要冲出去理论,被辰夜一把按住。
“对方信仰坚定,且占据地利,硬闯并非上策。”慕雨筠秀眉微蹙,灵犀轨迹感受到前方那如同铁板一块的信仰壁垒,难以渗透。
林渊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严阵以待的圣焰军团,又望向那光辉万丈的神国深处。他能感觉到,“信仰之源”的碎片就在那里,而且其状态似乎有些……奇特,并非完全沉寂,反而像是在不断散发着某种波动,与整个神国的信仰网络紧密相连。
强行突破,以他如今的混沌衍道之境,并非做不到。但这圣辉星域与万械宝库不同,这里的核心是“信仰”,是亿万生灵的意念汇聚。若采取暴力,很可能导致信仰崩塌,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甚至可能伤及那枚火种碎片。而且,他对此地所谓的“光明神”颇有兴趣,能够凝聚如此庞大纯粹的信仰,其存在本身,或许就蕴含着关于“神性”与超脱的奥秘。
伪装潜入?他们这一行人的气息与信仰之力格格不入,尤其是他自身的混沌衍道之境,如同黑夜中的明月,再如何收敛,也难以完全融入这片纯粹的光明之海。
那么,或许只剩下一条路……
林渊向前一步,身形出现在方舟之外的虚空中,与那光翼统领遥遥相对。他并未释放强大的威压,只是让自身的混沌衍道气息自然流转,将那汹涌而来的信仰排斥力场悄然化解于无形。
“我等为追寻一物而来,并无意冒犯此地主宰。”林渊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接在那光翼统领的识海中响起,“此物关乎纪元兴衰,亦可能与尔等信奉之神灵有关。请通禀一声,我等欲面见神国之主。”
他直接提出了面见“光明神”的要求!
那光翼统领闻言,那两团如同太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更多的却是被冒犯的怒意:“狂妄!吾主至高无上,岂是尔等异端想见便能见的?亵渎之言,罪加一等!圣焰军团,听令!净化——”
他显然将林渊的话当成了亵渎与挑衅,手中圣剑高举,就要下令攻击!
然而,就在圣焰即将喷发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一直静静悬浮于林渊系统空间内的“信仰之源”碎片,似乎被外界浓郁到极致的信仰之力和那光翼统领的“净化”宣言所引动,竟自行散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并非强大却无比纯粹的“信”、“望”、“爱”的意念波动!
这股波动,与圣辉星域那庞大而统一的信仰之力同源,却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本质,仿佛是所有信仰的源头!
这股波动出现的瞬间,整个圣焰军团,包括那名道尊级的光翼统领,动作全都猛地一滞!他们身上燃烧的圣焰微微摇曳,那冰冷的敌意和杀意,如同被春风拂过的冰雪,竟出现了明显的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源自信仰核心的……敬畏与茫然!
“这……这是……”光翼统领难以置信地感受着那股源自林渊方向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纯净信仰波动,手中的圣剑竟然无法斩下!
也就在这一刻,那位于神国最深处、一直被无尽光辉笼罩的核心区域,一道无法形容其威严与慈爱的目光,仿佛跨越了时空,穿透了层层信仰之海,落在了林渊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体内那枚“信仰之源”碎片之上!
随即,一道温和却蕴含着无上权柄的意念,如同神谕般,响彻在在场所有生灵的心头,包括林渊师徒与整个圣焰军团:
“准许通行。带这位……持有‘源光’的客人,来‘祈愿圣殿’见我。”
神谕降临!
光翼统领与他麾下的圣焰军团,在短暂的震惊与茫然之后,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敌意与武器,齐齐向着神国方向躬身行礼,脸上充满了无比的虔诚与激动。
“谨遵神谕!”光翼统领起身,看向林渊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虽然依旧带着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敬畏,“尊贵的客人,请随我来。”
他亲自在前引路,圣焰军团的战舰则分列两侧,如同仪仗队般,护卫着(或者说监视着)“启明”号,向着那之前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明神国核心驶去。
林渊回到方舟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
“信仰之源”……源光?看来,这枚碎片在此地的意义,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面见神灵?他倒要看看,这汇聚了亿万信仰的“光明神”,究竟是何等存在,与那纪元火种,又有何关联。
收徒系统在手,混沌衍道初成,纵然是神国深渊,他也敢闯上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