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之岛的硝烟与血腥尚未在记忆中风干,灰烬审判军的战争巨轮便已再次无情地转动。根据弗丁与统帅部制定的最终战略,联军主力必须趁热打铁,不给巫妖王喘息之机,直扑其核心防御圈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天谴之门。
这座被称为“门”的所在,实则是一条横亘于冰冠冰川南部边缘、巨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川裂谷。两侧是高达数千英尺、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冰封绝壁,终年环绕着致命的冰风暴与紊乱的能量乱流。裂谷本身最狭窄处也宽达数英里,但其间遍布着巨大的冰柱、深不见底的冰缝以及巫妖王布下的无数死亡陷阱。这里是通往冰冠堡垒腹地的唯一陆上通道,也是天灾军团经营日久、防御最为森严的区域。其名“天谴”,便昭示着任何试图强行通过的军队,都将承受来自亡灵的毁灭性打击。
在弗丁的号令下,刚刚经历苦战、尚未来得及充分休整的灰烬审判军主力,如同两股庞大的钢铁洪流,分别从联盟控制的嚎风峡湾与部落控制的北风苔原,顶着诺森德永无止境的寒风与越来越密集的亡灵骚扰,向着天谴之门的方向艰难但坚定地进发。
联盟的军团以秩序和纪律着称。行列之间,人类士兵的盔甲虽沾满征尘却依旧反射着森然寒光,矮人火枪手方阵迈着沉稳的步伐,暗夜精灵哨兵的身影在雪地中悄无声息。沉重的蒸汽坦克与装备着新式火炮的机械化部队发出轰鸣,在雪原上碾出深深的辙痕。天空中,狮鹫与矮人直升机的巡逻编队警惕地注视着阴沉的天空,提防着亡灵空军可能的突袭。艾伦·斯托姆骑着战马,行走在队伍的前列,冠军冠冕下的目光始终望着北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裂谷阴影。他手中的瓦兰奈尔似乎也感受到了前方那冲天的死亡怨念,散发出更加凝实的辉光。
部落的进军则充满了力量与野性的喧嚣。兽人狼骑兵作为先锋,在雪原上呼啸而过,座狼的嚎叫与战士的战吼汇成一片。沉重的科多兽驮着部落的战争物资和图腾柱,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颤。牛头人战士如同移动的山峦,巨魔猎头者的身影在队伍两侧的雪丘上闪烁。被遗忘者的队伍则沉默得多,但他们眼中闪烁的灵魂之火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腐臭,同样令人望而生畏。萨鲁法尔大王乘坐着一辆巨大的、由钢铁与兽骨打造的战车,如同部落力量的活体象征,他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同样死死锁定着天谴之门。
经过数日的艰苦行军,两支庞大的军队终于在天谴之门以南一片相对开阔的、被称为“集结平原”的冻土上成功会师。
景象堪称史诗。目之所及,尽是连绵不绝的营帐与飘扬的旗帜。联盟的蓝旗与部落的红旗,第一次在如此接近冰冠堡垒的地方并列出现,共同构成了一片肃杀而壮观的景象。士兵的数量远超征服之岛,空气中弥漫着钢铁、皮革、魔法以及数十万人聚集所产生的、难以言喻的庞大生命气息,与从天谴之门方向源源不断涌来的死亡寒意形成了尖锐的对峙。
然而,在这表面宏大的团结之下,暗流依旧汹涌。尽管有弗丁的严令和灰烬审判军的统一编制,但联盟与部落的营地依旧被刻意隔开了一段距离,中间由精锐的银色北伐军——现在应该称为灰烬审判军直属部队——巡逻看守。双方士兵在取水、巡逻路线等日常事务中,依旧不时爆发小规模的摩擦和口角,历史的仇恨与长久以来的敌对,并非一纸命令和共同目标就能轻易抹去。
在位于联军营地正中央、规模宏大的灰烬审判军统帅部大帐内,气氛更是微妙。巨大的沙盘上,天谴之门的立体模型栩栩如生,标注着无数代表亡灵防御工事和兵力部署的红色标记,看得人头皮发麻。弗丁、艾伦、萨鲁法尔以及双方的高级将领围拢在沙盘周围,进行着战前最后的推演。
“根据飞行侦察和法师之眼的情报,”弗丁的副官语气凝重,“天灾军团在裂谷两侧的绝壁上构筑了大量的亡灵炮台、通灵塔和石像鬼巢穴。裂谷内部,除了常规的亡灵地面部队,还发现了大量冰霜巨龙的栖息痕迹,以及……某种强大的、移动的亡灵构造体的能量信号,怀疑是巫妖王的特殊兵器。”
“我们必须同时压制两侧绝壁的火力,并派精锐部队突入裂谷,清除关键防御节点,为主力通过打开通道。”艾伦指着沙盘上几个关键的节点说道,他的提议更侧重于步步为营的战术。
“太慢了!”萨鲁法尔立刻反驳,他粗壮的手指直接点在裂谷最中央,“集中所有力量,从正面最强的一点砸过去!用绝对的力量碾碎他们!分兵只会被亡灵逐个击破!”他的风格依旧充满了部落式的直接与狂暴。
争论在所难免。联盟将领倾向于更稳妥、代价可能更小的方案,而部落将领则坚信一力降十会。会议在激烈的争吵和妥协中缓慢推进,最终勉强达成了一个折中的初步方案:由联盟负责压制东侧绝壁,部落负责西侧,同时派出由双方精锐混编的“破障小队”,在主力发动总攻前,潜入裂谷,尝试破坏几处关键的通灵塔。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众人准备散去各自准备时,大帐的帘门被掀开,一名身着被遗忘者指挥官服饰、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狂热的高级药剂师走了进来。他向着弗丁微微躬身,声音如同摩擦的砂纸:
“大领主,普特雷斯大师托我向您致意。他领导下的皇家药剂师学会,已经为此次总攻,准备了一些……‘特殊’的支援。相信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天灾军团意想不到的打击。”
来人正是普特雷斯的副手。他的话语让帐内不少联盟将领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她看向那名药剂师的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被遗忘者的瘟疫,始终是联盟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刺。
弗丁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地看了那名药剂师一眼,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希望你们的‘支援’,能用在对的地方。”
那名药剂师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再次躬身,退出了大帐。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某些敏锐者的心头,比如艾伦,比如吉安娜。但在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下,这份不安暂时被更迫切的战前准备所掩盖。
联军,已然集结于地狱之门前。弓已上弦,剑已出鞘。然而,谁也无法预料,在这扇门的背后,等待着他们的,除了亡灵的刀剑,是否还有来自“盟友”的、更加致命的背叛。
联军于天谴之门前蓄势待发,总攻的命令即将下达。然而,就在这决定命运的时刻,被遗忘者皇家药剂师学会的首领——大药剂师普特雷斯——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他疯狂叛徒的真面目。一场精心策划、针对联盟与部落联军的可怕背叛,在亡灵天幕的掩护下骤然发动。致命的瘟疫不再是针对亡灵的武器,而是转向了身边的战友。地狱之门之前,联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绝望。信任彻底崩塌,生存与毁灭,仅在一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