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反噬之力如万千钢针刺入识海,吴昊再也支撑不住,身形如断线风筝般被心火鼎猛地甩飞出去,轰然跪地,呕出的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他双目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留下一具颤抖的躯壳。
“嘶——”全场倒吸一口凉气,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哗然!
“怎么可能!吴昊师兄……他的道心之稳固在内院排名前十,竟然被心魔击溃了?”
“不是被击溃,是彻底碾碎!你们看他的眼神,恐怕神魂都已受损,没有三五个月的静养根本恢复不了!”
“那……那林宇岂不是……”一名弟子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那道身影已经从高台之上,缓步走了下来。
林宇的玄色长袍无风自动,周身缭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灰暗气息,脖颈间那神秘的锁链纹路,此刻正闪烁着微不可察的幽光。
他没有看那些震惊、恐惧、或是充满敌意的围观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高台上脸色铁青的长老们。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跪地不起的吴昊身上。
一步,一步,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带来沉闷的压迫感。
他走到吴昊面前,俯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莹润、散发着清心气息的丹药,递了过去。
那丹药的香气,让周围几个心神被波及的弟子都感到一阵清明。
这正是林宇用系统商城兑换的《蜀山静心丸》配方,以普通药材炼制出的仿品,虽效果远不及原版,但对治愈此刻的吴昊却有奇效。
吴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丹药,又看了看林宇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
“你输得不耻。”林宇的声音很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因为,你还在遵守这里的规矩,试图在规则之内战胜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
这一幕,尽数落入观战席首位的邙天尺眼中。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没有愤怒,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嘴角微微扬起:“有意思……这小子,是在用这种方式,逼我们承认他的存在。”
他抬起手,雄浑的声音响彻全场:“心火试炼,暂停三日!修复鼎阵,所有学员各自回府静修,不得滋事!”
明面上的命令刚刚下达,一道几乎无法被捕捉的传音秘术,已经悄然送入人群中几名气息内敛的执法队成员耳中:“彻查林宇此人过往三个月的所有行踪,尤其是他在黑榜上的杀戮记录——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留下的后裔!”
与此同时,心火鼎的最深处,那团由焚心老祖残魂所化的火焰,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
他“看”着林宇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遥远过去的血与火。
“第八个……是第八个……”他的声音在鼎心空间里喃喃自语,充满了惊骇与迷茫,“当年那七具惊才绝艳的容器,尽数在天劫雷火中焚毁,只留下一缕不灭的火种,潜藏于轮回之中……难道……是他复苏了?”
夜色如墨,林宇的居所内一片寂静。
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外。
白火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的声音清冷而低沉,带着一丝警告:“你不该唤醒那些东西。”
林宇盘膝端坐于房中,双目紧闭。
在他的识海之内,一柄由心焰凝成、仅有寸许长的短剑,正在灵巧地切割、剔除着那些因吸收了庞杂情绪而产生的精神杂质。
听到白火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未停,却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子在黑夜里亮得惊人,仿佛两团燃烧的星辰。
“心火试炼,本是为了净化心魔,筛选道心坚定者。”白火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叹息,“可对‘你们’而言,这却成了最好的‘点火仪式’。老师当年耗尽心血设下九重符阵,封印那缕‘逆命之火’,就是为了阻止‘容器’的觉醒。”
林宇识海中的心焰短剑“铮”的一声消散,他平静地开口,一语道破天机:“所以,你们真正怕的,不是我走火入魔,而是我……本身就是那枚火种?”
窗外的白火沉默了。
月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良久,她才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力感。
“是的。因为每一任被选中的‘容器’,都会在彻底觉醒的那一刻,说出同样的话——”
“‘我不是来通过试炼的,我是来,改规则的。’”
三日后的清晨,心火台再次开启。
这一次,规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长老会宣布,试炼改为“自由挑战制”。
任何内院学员,只要自认实力足够,都可以进入心火鼎,对抗前一位胜者。
然而,偌大的广场上,报名者寥寥无几。
吴昊那双空洞的眼神,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人敢轻易尝试。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午时将近,烈日当空,才终于有一名气息沉稳的老牌斗宗,在众人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登上了高台。
他是内院的老学员,即将毕业,想在最后时刻搏一个机会。
看到挑战者出现,林宇神色不变,迈步踏入了心火鼎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动地等待幻境生成。
鼎内符文刚刚亮起,他便主动闭上了双眼,体内的《万炎熔炉》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他要做的,不是对抗心魔,而是……创造心魔!
前几日吸收的,那些来自围观弟子的“嫉妒”、“唾骂”、“怨念”,以及从吴昊那里掠夺来的“战败不甘”、“道心残渣”,这些驳杂不堪的精神能量,此刻尽数被《万炎熔炉》强行抽取、糅合、压缩!
一朵仅有拳头大小,闪烁着灰蓝色不祥光芒的火莲,在他掌心缓缓凝聚成形,每一次跳动,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既然你们这么想看所谓的邪术……”林宇的嘴角咧开一个疯狂而愉悦的笑容,低声笑道,“那我就给你们一场,真正的‘心火祭’!”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屈指一弹,那朵灰蓝色的火莲脱手而出,在鼎内中心轰然炸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嗡——!
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以心火鼎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心火台!
刹那间,所有在场的待考学员,无论修为高低,无论是否闭眼,脑海中都齐齐浮现出了一幕无比真实、无比恐怖的幻象——
自己被万民唾弃,被亲友背叛,被师长逐出山门,最终犹如一具燃烧的轮廓,孤零零地跪伏在一座无尽的深渊之前,承受着永世的绝望与煎熬!
“噗!”“啊!”
十余名心志稍弱的弟子当场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更有三名弟子双目圆瞪,状若疯魔,口中胡言乱语,竟是神志失常!
“不好!快关闭鼎阵!”邙天尺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厉声喝道。
他从未想过,心火反噬竟能以这种方式,反向作用于外界!
然而,当负责操控的长老惊恐地打出法诀时,却骇然发现,整个心火鼎的符文阵法,非但没有关闭,反而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反向激活了!
它不再是镇压心魔,而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地抽取着外界所有人的恐惧、惊骇、痛苦等负面情绪,源源不断地灌入鼎中,滋养着那个始作俑者!
【叮!
群体心魔共振达成,精神能量超额吸收,解锁‘心焰领域’雏形——可在一定范围内,持续对所有目标施加高强度精神压迫!】
系统提示音在林宇脑海中浮现。
而心火鼎深处,焚心老祖那由残魂构成的火焰身躯,第一次因为纯粹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发出了带着无尽颤音的惊呼:
“逆转鼎阵,抽取万灵情绪为己用……这不是容器!这不是火种的觉醒!”
“他是……一个新的‘火主’!”
话音未落,一股远超所有人想象、仿佛要将天地都焚烧殆尽的原始心焰之力,在心火鼎的核心处彻底爆发。
支撑了数百年的古老石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肉眼难辨的漆黑裂痕,正沿着九重符阵的纹路,如蛛网般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