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在西弗勒斯听来,苍白而充满投机意味。他微微摇头,直言不讳:“布莱克学姐,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为你传递任何信息。”他需要更实质的东西,能打动瑞博恩的东西。
纳西莎脸上完美的笑容僵了一瞬。她看着西弗勒斯那双洞悉一切的黑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近气音,确保只有近在咫尺的西弗勒斯能捕捉到:
“我知道……沃夫家族一直在暗中调查‘那位大人’。似乎……‘那位大人’手中,持有某样沃夫家族极为重视的物品。”她紧紧盯着西弗勒斯的反应,一字一句地抛出真正的筹码,“马尔福家族……愿意作为内应,帮助沃夫家族,探查那件物品的……具体下落和存放方式。”
【伏地魔那里有伯恩想要的东西?!】这个信息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西弗勒斯的神经上!他握着银叉的手指猛地一紧,指节瞬间泛白,冰冷的金属几乎嵌进掌心。一股冲动——一种混杂着“机会”与“危险”的炽热渴望——瞬间冲上他的脑海:如果他加入食死徒,接近伏地魔,是否就能更快地帮瑞博恩拿到那东西?这个念头带着毁灭性的诱惑力疯狂滋长。
就在这危险的念头即将占据上风的刹那,袍子下紧贴着他大腿的温热身体骤然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瑞博恩的爪子,带着令人清醒的力道,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无声地、警告性地按在了他的腿上。那瞬间的触感,冰冷而坚决,如同瑞博恩曾经严肃到近乎冷酷的警告在耳边轰然炸响:【灵魂刻印!奴役!绝对不能加入!】那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心中刚燃起的疯狂火苗。
西弗勒斯眼中的波澜如同被强行按下的汹涌暗流,迅速平息,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潭。他感到袍子下那紧绷的身体随着他情绪的收敛也稍稍放松,但爪尖仍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刀,切割着纳西莎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那紧张、期待,以及深处极力掩饰的恐惧。他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态度却似乎缓和了一些:“我可以尝试帮你转达。但是,”他强调了转折,目光紧紧锁住纳西莎,“伯恩利何时会联系我,我无法确定。转达的时间,也可能需要……很久。”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留有巨大余地的承诺,既是拖延,也是试探。
纳西莎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那完美的面具上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底下真实的、如释重负的苍白。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努力堆砌起一个浅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我明白了。卢修斯会感谢你的善意。”她优雅地起身,动作流畅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重新披上纯血淑女从容的外衣。她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地离开了长桌,铂金色的长发在晨光中划过一个冷漠的弧度,仿佛刚才那番在平静餐桌下进行的、足以颠覆命运的惊心动魄的低语,从未发生过。
西弗勒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礼堂门口,指尖下意识地、带着安抚和寻求慰藉的意味,更深地探进袍子下,抚摸着瑞博恩柔软温暖的背脊。瑞博恩立刻回应般,用头顶和脸颊依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带来一阵令人心安的暖意和细微的呼噜声。同时,西弗勒斯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下那小小的身体里,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思考着纳西莎带来的、关于马尔福投靠的信息。
袍子下,瑞博恩的蓝眸在阴影中闪烁着精明的、冰冷的光芒。卢修斯的意图清晰得如同水晶:在伏地魔阵营中地位因老马尔福之死而摇摇欲坠,急需寻找新的靠山和后路。沃夫家族守护者的身份、中立且与多方势力保持的良好关系,正是马尔福此刻最需要的“保险”。他们想用“探查残页下落”这份极具分量的投名状,来换取沃夫家族未来可能的庇护和支持。
这个提议……确实具有难以忽视的价值。沃夫家族自己培养的暗线,想要打入食死徒高层并获得伏地魔的信任,需要漫长的时间、巨大的资源投入和难以预估的运气,每一步都伴随着致命的危险。而卢修斯·马尔福,一个已经身处核心圈、深得伏地魔“信任”的食死徒,无疑是一条获取关键情报的、现成的捷径。效率天差地别。
但是!
瑞博恩眼中的冷厉如同淬火的寒冰。马尔福的忠诚?那不过是建立在利益天平上的流沙!今日他们可以因为地位不稳、前景堪忧而背叛伏地魔投靠沃夫,他日若伏地魔抛出更大的诱饵,或者沃夫家族一旦显出丝毫颓势,这些精明的投机者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再次背叛,甚至可能为了向伏地魔表忠心而将沃夫家族的情报双手奉上!这种反复无常的毒蛇,用得好,或许是一把能伤敌的利刃;但稍有不慎,便是反噬自身、见血封喉的剧毒。
如何确保马尔福的“忠诚”?不,这个词太奢侈了。是如何确保他们不敢背叛?如何防止他们在探知残页信息后坐地起价,甚至更险恶地——同时向伏地魔和沃夫家族兜售情报,两头通吃?如何在利用这条宝贵渠道的同时,将自己和沃夫家族完美地隐藏起来,避免被马尔福的愚蠢或伏地魔的敏锐拖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这些问题如同无数条冰冷的丝线,在瑞博恩脑海中迅速交织、推演,构成一幅复杂而危险的棋局。他需要一个更缜密、更冷酷的计划。而最关键的是——他需要一个能牢牢扼住马尔福咽喉、让他们一想到背叛就肝胆俱裂的致命筹码。仅仅依靠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庇护”承诺?这分量,在马尔福这种千年狐狸家族眼中,轻如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