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与杨婵,在与父亲和大哥互诉了三日思念之后,终究还是踏上救母之路。
杨天佑虽万般不舍,却也明白自己孩儿们早已不是他所能庇护的凡俗中人,他强忍着心中酸楚与担忧,只是反复叮嘱他们万事小心,切莫因一时冲动而失了性命。
杨蛟则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弟弟妹妹,千年修行,杨蛟虽已是地仙,却深知自己与弟妹之间的差距。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将所有关切与祝福,都化作一句沉甸甸的话语:“二弟,三妹,万事……以保全自身为重!父亲和我,在观中备好薄酒,等你们……带着母亲,凯旋归来!”
杨戬与杨婵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家人期盼与不舍,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辞别了家人,杨戬并未立刻直奔桃山,而是决定先返回昆仑。
此行面对的,是天庭,是在挑战天规,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杨婵则选择与兄长同行,她想看一看二哥修行之地,也想在行动之前,看看能否说动阐教的长辈出面调停,以求一个和平解决的可能。
……
昆仑依旧是那般清冷,仙雾缭绕。
玉鼎真人在洞府中,静静地听完了杨戬救母的决心。杨婵亦在一旁,言辞恳切地,呈上了恳请元始天尊出面调停的玉简。
自始至终,玉鼎真人都没有说一个“不”字,也没有说一个“可”字。对于杨婵的请求,他更是仿若未闻。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听不出喜怒,“你八九玄功已然大成,论及神通变化,已不输于我。但那桃山乃天庭禁地,有重兵把守,更有先天禁制,非寻常法宝所能开。”
杨戬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他知道,师尊这是在点醒他,也是在拒绝他。
“也罢。”玉鼎真人似乎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你想必决心已定,我劝说这些也没用。我有些乏了,要入定静修。你自己……在府中随意走走看看吧,切莫乱碰东西,惊扰了我清修。”
说罢,他便闭上了双眼,周身道韵流转,仿佛真的陷入了悟道之中,再也不理会杨戬兄妹。
杨戬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师尊深意。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师尊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缓缓站起身,在洞府中随意踱步。
这洞府他生活了千年,每一寸角落都熟悉无比。他很快便走到了洞府深处宝库旁。与千年前相比,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摆放着各种仙家法器,寒光闪烁,宝气逼人。
可这次感觉不同,就在那角落里,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大板斧,吸引了他目光。
那板斧看上去就像是凡间樵夫所用工具,斧柄是普通的木头,斧刃也满是缺口,静静地倚靠在墙角,蒙着一层薄灰。
但杨戬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到自己那八九玄功,竟不受控制地开始自行运转!他体内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对着那柄斧头,发出渴望的共鸣!
他伸出手,缓缓地握住了斧柄。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斧柄的瞬间,一股苍茫、厚重的力量,轰然涌入他脑海!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此斧,于无尽混沌中怒吼,斩断时空,分开清浊的景象!
“嗡——!!!”
板斧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锈迹与灰尘寸寸剥落,露出了内里闪烁着符文的斧身!一股无上锋芒冲天而起,化为一道肉眼可见的斧影,几乎要将玉鼎真人的洞府都给一分为二!
“还不收敛心神!”
玉鼎真人呵斥声及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杨戬浑身一震,立刻收摄心神,以八九玄功强行压制住了那锋芒。光华散去,那柄神斧再次恢复了朴实无华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此斧,名为‘开山’。”玉鼎的声音再次传来,“相传,乃是盘古大神开天神斧破碎后,一块斧刃碎片所化。你既与它有缘,今日,拿去吧。”
“弟子……谢师尊赐宝!”杨戬手持神斧,再次跪倒在地,语气中充满感激。
他知道,师尊虽然嘴上不说,却早已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去吧。”玉鼎真人挥了挥手,“了结你的因果。但切记,凡事留一线,莫要赶尽杀绝,为自己,留一分余地。”
“弟子,谨遵师命!”
杨戬再次重重叩首,随即毅然转身,手持开山神斧,与一直静候在洞外的杨婵汇合。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绝。他们化为一道流光,离开了昆仑。
……
桃山。
此地位于西牛贺洲与南赡部洲交界处,山势险峻,直插云霄,终年被一层肉眼可见的金色禁制所笼罩,散发出煌煌天威,令万灵退避。
杨戬与杨婵并未急于动手。兄妹二人隐匿身形,如同两道无形幽魂,在桃山周围仔细探查了数日。
杨戬以八九玄功变幻之能,时而化作山间飞鸟,掠过天兵上空,近距离观察着守山天将兵力部署与巡逻规律;时而又化作一块顽石,静静地躺在禁制边缘,感受着力量。
而杨婵,则祭起了女娲娘娘赐予的护身至宝——宝莲灯。
她寻了一处隐秘山谷,将一缕灵力缓缓注入灯中。那七彩宝光化为一道无形涟漪,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渗入了那层先天禁制之中。
宝莲灯乃是至宝,蕴含造化之妙,最擅解析天地法则。片刻之后,杨婵便通过宝莲灯反馈回来的信息,将整座大阵能量流转节点、阵眼所在以及薄弱之处,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将探查到的信息,一一告知了兄长。杨戬听后,心中大定,原本只有五成把握,此刻已然提升到了八成!
做完这一切,杨戬深吸一口气,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联系了远在五庄观的玄铮。
“已到桃山。”
五庄观内,正在听镇元子讲道的玄铮,瞬间便收到了这道讯息。他缓缓睁开双眼,对着镇元子行了一礼:“大仙,时机已到。”
镇元子抚须一笑,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精光:“去吧。切记,只可掠阵,不可亲自下场,若是真的动了手,就莫给天尊丢脸。”
“晚辈明白。”
玄铮站起身,走出了静室。早已等候多时的陆压、灼华、怀瑾三人,立刻便围了上来,眼中都闪烁着兴奋与期待。
“怎么样怎么样?杨戬那小子要动手了?”陆压急不可耐地问道,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太阳真火都快要沸腾了。
“嗯。”玄铮点了点头,“传讯来了。我们即刻出发。记住,此行只是掠阵,一切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
“知道啦!”灼华与陆压异口同声地应道,那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没把玄铮的警告太放在心上。
……
桃山之巅。
乌云汇聚,狂风呼啸。
杨戬手持开山神斧,不再隐藏,他从云端之中一步踏出,那大罗金仙威压瞬间向着整座桃山倾泻而下!
杨婵则手托宝莲灯,静静地立于他身侧,周身散发出柔和的霞光,随时准备出手。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庭禁地!”
山腰处的天兵警钟大作!守山天兵天将立刻被惊动,纷纷化为流光冲天而起,将兄妹二人团团围住。为首是一位手持长戟,面容威严,同样是大罗金仙修为神将。
“阐教玉虚宫门下,杨戬!”杨戬手持神斧,声如惊雷,“娲皇宫门下,杨婵!前来此地,请我母亲,瑶姬仙子,出山!”
“瑶姬仙子?”那神将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是那两个孽种!你们还敢来自投罗网!瑶姬仙子触犯天规,已被陛下亲自下令,永镇此山之下!你们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随我回天庭领罪,或可看在圣人面上,留你们一条性命!”
“废话少说!”杨戬眼中杀机一闪,不再有任何犹豫,“让开!或者,死!”
“狂妄!”神将勃然大怒,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后辈,“布下天罗地网!给本将拿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娃娃!”
“遵命!”
数千天兵瞬间结成战阵!一面由灵力与法则交织而成的巨网,当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