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好？”
三个字，像炸雷似的在苏念乱糟糟的大脑里响个不停。
震得她耳朵嗡嗡发疼，连空气中飘着的拿铁焦香，都压不住这股心慌。
她僵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浑身却软得发颤，像没了骨头。
对面的李将来往前倾着身子，胳膊肘撑在桌上，双手随意叠着。
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跟深潭似的，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邻桌情侣的低语声隐约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格外清晰，可苏念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是被李将来硬拉来的。
半小时前，她刚跟宋晨分开——宋晨是她名义上的“学长”，脾气好，对她事事照顾。
刚才还叮嘱她多穿点，塞给她一杯热奶茶，指尖碰到她手背时，温温的很舒服。
结果转身，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李将来堵在了路口。
“苏念，躲我呢？”
他当时语气不太好，带着点被惹到的生硬，不由分说就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疼，却挣不开，就这么被硬拽进了这家咖啡馆。
现在，他就抛出了这么个让人没法接的问题。
苏念脸颊烫得厉害，像有团火在烧，一路热到耳根，连脖子都红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她头晕。
手里的奶茶早就凉了，杯壁的水珠浸凉了掌心，她却攥得更紧。
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燥热。
她该怎么说？
说宋晨好？
那个永远温温和和、从来不会逼她做选择的学长，刚才还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眼神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说话时的气息拂在额前，软乎乎的。
可这话，对着李将来那双盯得人发慌的眼睛，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李将来好？
这个从小就霸道、占有欲强得离谱的家伙。
会在篮球场上因为她跟别人吵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又凶又帅。
会在她熬夜赶项目时，悄悄放一杯热咖啡在旁边，却扭头就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刚才他抓着她手腕的时候，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更何况，她和李将来之间，还藏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怎么，说不出来？”
李将来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能听出来的嘲讽。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不大，却一下下敲得人心慌。
“苏念，你真觉得装糊涂就能一直躲下去？”
他的目光太尖了，跟刀子似的，一下子就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苏念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柔软的唇瓣被牙齿磨得发红，还透着点水润。
这个小动作被李将来看在眼里，他眼底的颜色又深了几分，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就喜欢看她这副慌慌张张、羞答答的样子。
喜欢看她只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乱了分寸的神情。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她完完全全是他的。
时间好像被放慢了，每一秒都过得特别煎熬。
周围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俩之间紧绷的空气。
还有苏念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带着点急促的热气。
苏念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跟被砂纸磨过似的。
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李将来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
连她睫毛轻轻颤动的弧度，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还有自己都没发现的动摇，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想站起来狼狈逃走的时候。
李将来却突然直起身子，靠回了椅背上。
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一下子没了，跟潮水似的退了回去。
他把目光移开，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手指在触摸板上飞快地滑着，屏幕亮起来，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图表。
他的侧脸线条硬朗，嘴角抿得紧紧的，看不出情绪。
好像刚才那个步步紧逼问她“谁更好”的人，根本不是他。
“浪费时间。”
他淡淡地丢出三个字，语气跟平时一样冷淡。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苏念的幻觉。
苏念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逼她了？
一种逃过一劫的虚脱感瞬间裹住了她，她差点瘫在椅子上，手脚都有点发软。
可紧接着，心里不是轻松，反而是一阵莫名的失落。
空落落的，堵得慌。
他就这么放过她了？
在把她搅得心神不宁、乱七八糟之后？
“看看这个。”
李将来忽然把电脑转过来对着她。
屏幕上是一份项目计划书，标题清清楚楚写着——《智能化数据决策辅助系统：挑战杯专项方案》。
苏念赶紧回过神，把目光落在屏幕上，想把脑子里的混乱赶走。
可心跳还是乱得很，刚才被他盯着的悸动，还有他突然放手的委屈。
跟藤蔓似的缠着她，让她没法集中注意力。
“这是……”
“你高中获奖的那个算法，我改得更完善了。”
李将来的声音变得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之前我们说接外包攒启动资金，太慢了。挑战杯还有三个月，要拿金奖，必须拿出真本事。”
他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划过那些复杂的技术要点和市场分析图：“结合最新的机器学习框架，做一个给中小企业用的智能决策系统，能模拟市场变化，给出随时调整的优化方案。技术方面我来负责，你去招人——UI设计、市场调研，都得找最靠谱的。”
他语速很快，逻辑很清楚，眼睛里闪着野心的光。
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圈亮边，让他本就好看的脸，多了几分锋芒毕露的帅气。
苏念呆呆地看着他。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趴在书桌前写作业，李将来就总爱规划各种“大计划”，说以后要做最厉害的人。
那时候她只觉得他在吹牛，可现在看着他聊项目时自信又笃定的样子，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
她忽然心跳得厉害。
她喜欢的，好像从来都不只是篮球场上那个意气风发、为她出头的少年。
更是眼前这个，在自己的领域里能说了算、野心勃勃的李将来。
两个样子在她脑子里重叠，变成一股暖暖的水流，冲击着她的心脏。
“三个月……会不会太赶了？”
她压下心里的悸动，说出了最实际的担心。
“赶才有意思。”
李将来抬眼看她，眼底的光更亮了。
“而且，宋晨也报了挑战杯，他的项目方向，跟我们差不多。”
宋晨？
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浇醒了苏念。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李将来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以为，他对你那么好，就只是学长照顾学妹？”
李将来的语气带着点嘲讽。
“他想要的，是你手里的算法初稿，还有……挑战杯的金奖。”
苏念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宋晨平时的温柔体贴，一下子变得不对劲起来。
她想起之前宋晨总爱拐弯抹角问她算法的进展，想起他说“有困难随时找我”。
原来……
“苏念，”
李将来又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重新变得深沉。
“选队友，跟选喜欢的人一样，不能只看表面。”
他没再问“谁更好”，可这句话，比刚才的追问更让她心里不踏实。
“我……”
“给你三天时间，把人招齐。”
李将来打断她，语气没得商量。
“后天下午在实验室开会。要是你做不到，”
他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调皮。
“就只能留下来给我当助理，端茶倒水，我叫你就得到。”
苏念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又气又羞：“李将来！”
“怎么？不敢？”
他挑了挑眉，眼底满是挑衅。
“有什么不敢的！”
苏念咬着牙，不服输的劲儿被勾了起来。
“三天就三天，我肯定能招到最合适的人！”
看着她气鼓鼓又眼睛发亮的样子，李将来的嘴角悄悄弯了一下。快得让人没注意到。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嘴上的答案。他要她一步步走进他的世界，走进他的未来。
要她亲眼看到，谁才是真正能跟她一起拼、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他布下的网，早就收得紧紧的。而苏念，正心甘情愿地，一步步往里走。
只是，李将来不知道。苏念心里那个不能说的秘密，跟宋晨的野心，其实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这场关于喜欢和事业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