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那条邀约微信，像颗小石子砸进水里，搅得苏念心里不得安宁，连带着后续几天都惦记着这事。
她明明第一时间就拒绝了，没半点含糊，可李将来周身那股淡淡的冷意，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依旧会和她讨论工作，语气平静，条理清晰，该对接的需求、该优化的细节都没落下。
但那种通宵加班时递来热牛奶的默契，破晓天台上并肩看日出的亲近，仿佛被一层薄冰盖住了。
他不再主动提起工作之外的话题，连偶尔的对视都变得短暂，两人之间的空气里，又飘起了那种让她小心翼翼、生怕踩错步的张力。
苏念低头踢了踢图书馆的地板，心里又气又委屈，鼻尖都有点发酸。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容易动摇、不值得信任？还是说，他对她根本没那么上心，所以才会因为这点事摆脸色？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像藤蔓缠心，越想越乱，直到周五下午的班级篮球赛到来，彻底被推到了顶点。
李将来被拉进了班级篮球队，穿着白色7号球衣站在室外球场时，和平时敲代码的冷静模样判若两人。
正午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观众席上的呐喊声此起彼伏，苏念拉着林暖暖早早占了前排位置，目光从一开始就没从那道白色身影上挪开。
他跑位时不慌不忙，总能精准找到队友的空位；传球时手腕轻轻一翻，篮球就稳稳落到对方手里，跟他写代码似的，一点不浪费动作。
偶尔遇到激烈的身体对抗，他也只是微微蹙眉，脚步却没乱半分，透着股独有的稳劲。
“我的天！念念你快看！李学弟这球商绝了！刚才那传球也太神了吧！”林暖暖激动地攥着她的手，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
苏念胡乱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浸湿了他的球衣，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却结实的线条。
她看着他专注时紧抿的唇线，看着他跑动时扬起的衣角，心里又骄傲又心疼，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胸腔里撞来撞去。
就在这时，场边突然一阵骚动，不少女生的目光都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苏念下意识转头，心脏猛地一沉，手心瞬间冒了汗——是宋晨。
他穿了身得体的运动装，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像是偶然路过，可脚步却直直朝着她和林暖暖这边来。
周围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有探究，有八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让苏念浑身不自在。
“苏念学妹，林学妹，真巧。”宋晨的目光自然地落在苏念身上，笑意温和，“特意来看比赛？”
“宋学长。”苏念勉强扯出个笑，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往球场方向瞥了一眼——果然，场上那道白色身影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她就是莫名觉得，李将来的视线，已经冷冷地扫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还专门往咱们这凑，不会是故意的吧？”林暖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你看他那样，明显是冲你来的啊！”
苏念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心。她能感觉到，场上李将来的气场好像变了，刚才那种稳劲里，多了点说不清的凌厉。
更巧的是，李将来班级的对手，正是宋晨所在的经济学院研究生联队。
而宋晨一到场，就被队友拉着换上球衣，披挂上阵——他曾经是院队的明星球员，一上场就引来不少欢呼。
那一刻，苏念心里咯噔一下。这场普通的友谊赛，好像突然变了味。
“我的天！这俩人要对上了？气场都快撞上了！”林暖暖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你看李学弟的眼神，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苏念抬眼望去，果然看见李将来盯着宋晨的方向，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冷静，反倒透着股直白的锐利，像是被点燃了胜负欲。
她手心的汗越来越多，心脏咚咚跳得厉害，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李将来心里确实憋着股火。
刚才看到宋晨凑在苏念身边笑，他手里的球差点没拿稳。
上次院系活动，这人就盯着苏念不放，现在又故意凑过来，明摆着没安好心。
他不是不想直接过去把人隔开，可一想到两人还没明确关系，又怕显得自己太小气。
直到宋晨踏上球场，朝着苏念的方向挥了挥手，李将来眼底的冷意彻底压不住了。
他要赢，不仅要赢下比赛，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念身边，轮不到别人来凑。
比赛进入白热化，一次关键的攻防转换，李将来持球快攻，宋晨迅速回防，两人在篮下直接对上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篮球砸在水泥地上的咚咚声，显得格外清晰。
苏念屏住了呼吸，心脏都快跳出胸腔。她看见宋晨压低重心，死死盯着李将来手里的球，而李将来站在原地，没急着突破，只是眼神沉沉地看着宋晨，像是在判断他的防守破绽。
就在宋晨以为他要传球的瞬间，李将来动了！
他左手往外侧虚晃一下，趁着宋晨重心偏移的刹那，右手带球从右侧猛地切过去，脚步快得超出所有人预料。
他膝盖微微弯曲，腰背绷直，起跳时整个人舒展又有力量，单手抓住球，狠狠往篮筐里按——
“哐！”
一声巨响，篮球狠狠砸进篮筐，震得篮网晃动不止！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惊呼！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瘦的计算机系新生，竟然能以这么强势的方式，在宋晨头上完成劈扣！
宋晨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僵住了，手不自觉地攥了攥球衣下摆，脸色沉了不少。
他没想到李将来的速度和爆发力这么强，更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霸道的方式得分。
而李将来单手落地，连看都没看身后的宋晨。
他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起伏着，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滴落，眼神却像带着温度的钩子，穿越沸腾的人群，直直地、不偏不倚地落在场边的苏念身上。
那眼神里，有胜利者的桀骜，有被挑衅后的凌厉，还有一种近乎直白的、带着占有欲的宣告——
看见了吗？他赢了。
宋晨那样的，根本不配出现在她面前，更不配让她分心。
苏念浑身一麻，脸颊瞬间烧得滚烫，手脚都有点发软。
她下意识想躲开，可那眼神太烫了，勾得她挪不开半步。
她读懂了他所有的心思——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嘴笨，不会说软话，只会用这种硬碰硬的方式，护着她，宣示他的所有权。
前世她总觉得李将来不够在乎她，可此刻看着他眼里的火焰，她才明白，他的在乎，从来都藏在行动里。
“绝了！李学弟这简直是在宣誓主权啊！”林暖暖激动地尖叫，“你看宋学长脸都青了！念念，你没发现吗？李学弟这是为了你在跟他较劲啊！”
苏念的心跳得更快了，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动。
原来他不是不信任她，只是太在乎，才会被宋晨的出现激怒。
比赛最终以李将来班级的胜利告终。队员们冲上去搂着他庆祝，周磊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嚷嚷，可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苏念身上，没挪开过。
宋晨没再过来打招呼，只是远远瞥了苏念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甘，转身时脚步比来时快了些，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苏念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好像都渐渐远去，只剩下李将来那道滚烫的视线。
她看着他推开队友，朝着她的方向迈开脚步，脸上还带着汗，眼神依旧锐利，可走近时，脚步却莫名放慢了些，耳根好像还泛着点红，没了赛场上的凌厉，反倒多了点不自然。
他要过来了。
他会跟我说什么？
是会质问宋晨的事，还是……会跟她坦白心意？
苏念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又开始冒汗，既期待又忐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知道，从李将来隔着人群，狠狠将球扣进篮筐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他撕开了冷静自持的外衣，露出了内里强势而霸道的占有欲。
而这份占有欲，让她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