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大比过后,谭韫航在天玄门声名鹊起,不再是那个资质普通的灵植园弟子,而是被公认为丹道天才。
各堂弟子纷纷前来请教,灵植园门庭若市。
林瑾言来得更勤了,每次见到有人围着谭韫航,他就忍不住皱眉。
这日,谭韫航正在指导几位外门弟子辨认灵植,林瑾言快步走来,面色不虞:“诸位师弟,谭师弟尚有要事,请教之事改日再说吧。”
弟子们见他面色不善,只得悻悻离去。
谭韫航微微蹙眉:“师兄,我并不忙。”
林瑾言语气关切:“你连日劳累,该好生休息。那些人不过是想占你便宜,莫要太过善良。”
谭韫航沉默片刻,终是没有多言。
几日后,沐清风前来探讨一个新丹方。二人相谈甚欢,沐清风甚至亲手为谭韫航调整控火手势,林瑾言恰好到来,见状顿时面色一沉。
“沐师兄。”林瑾言语气生硬地打断二人,“谭师弟尚有丹药要炼,今日恐怕无法继续探讨了。”
沐清风何等聪明,立即看出端倪,微笑告辞:“既然如此,改日再叙。”
待沐清风离去,谭韫航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兄为何总是替我推拒来访?”
林瑾言理直气壮:“那些人并非真心请教,不过是借机接近你。沐清风更是,总之,我这是为你好。”
谭韫航眸光微冷:“为我好?师兄可曾问过我的意愿?”
林瑾言一怔,显然没料到谭韫航会反驳,在他印象中,谭韫航总是温和顺从的。
【他居然为了别人跟我生气?】 表面上,林瑾言放缓语气:“师弟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我年长些,自然要多加照拂。”
谭韫航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诮:“师兄以为我还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怯懦弟子吗?”
林瑾言被问住,一时语塞。
矛盾在仙门丹道大会选拔集训那日彻底爆发。
集训场上,各堂精英齐聚。
谭韫航作为夺冠热门,自然备受关注,一位身材高大的器堂弟子主动向他请教丹火控制技巧,二人靠得稍近了些。
林瑾言突然插入二人之间,语气冷硬:“这位师兄,请教也该保持距离。”
那器堂弟子也是个暴脾气,当即反驳:“我与谭师弟探讨技艺,与你何干?”
林瑾言面色更冷:“谭师弟不喜与人过分亲近。”
谭韫航终于忍无可忍:“林师兄,代我发言前,可否先问过我的意思?”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对向来关系亲密的师兄弟。
林瑾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这是…”
“为我好?”谭韫航接话,语气冰冷,“师兄可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当作需要呵护的弱者?”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我能夺得炼丹大比头名,能培育出极品灵植,能炼制五品丹药——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有能力照顾自己吗?”
林瑾言被问得哑口无言,内心慌乱:【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受伤。】
谭韫航却不再看他,转向那位器堂弟子:“师兄,我们继续。”
集训结束后,谭韫航径直离开,没有如往常般与林瑾言同行。
接下来的日子,谭韫航明显疏远了林瑾言。
不再接受他的来访,不再回应他的传讯,甚至在公开场合也避而不见。
林瑾言几次前往灵植园,都被阵法阻隔在外,他送去的灵植种子和丹方,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系统,查询谭韫航好感度!】【叮!谭韫航对宿主好感度:50(下降20点),提示:目标近期刻意回避宿主。】 林瑾言内心焦急如焚:【下降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为他好啊!】
他试图找沐清风打听消息,却被委婉告知:“谭师弟似乎需要些独处时间。”
剑堂弟子们都发现林师兄近来心情极差,练剑时格外凌厉,好几个陪练弟子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林师兄这是怎么了?”“听说和灵植园的谭师弟闹别扭了。”“难怪,之前就见师兄特别照顾谭师弟。”
这些议论传到林瑾言耳中,更让他烦躁不已。
这日,林瑾言终于堵住了刚从炼丹堂出来的谭韫航。
“师弟,我们谈谈。”林瑾言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谭韫航停步,神色平静:“师兄请说。”
“我知道错了。”林瑾言艰难地开口,“我不该过度干涉你的事,只是我…”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那种莫名的保护欲,那种看到别人接近谭韫航时就涌起的不安。
谭韫航静静地看着他:“师兄可是觉得我弱小可欺?还是认为我识人不明,需要师兄来替我判断孰好孰坏?”
“都不是!”林瑾言急忙否认,“我只是只是担心你。”
“担心?”谭韫航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淡淡的疲惫,“师兄可知道,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名为关心实为控制的担心?”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我在炼丹大比上夺冠时,师兄在哪里?我培育出极品月华草时,师兄又在哪里?如今见我有了几分声名,便以保护之名行控制之实——师兄不觉得可笑吗?”
林瑾言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他从未见过谭韫航如此锋利的一面,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被如此解读。
【原来他是这样看我的。】 谭韫航语气稍缓,却依然疏离:“我感激师兄往日照拂,但请师兄明白:我不是需要人呵护的菟丝花,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修者,若师兄不能以平等眼光相待,那么。”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语清晰明了。
林瑾言怔在原地,看着谭韫航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对熟悉的耳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系统,我该怎么办?】【叮!建议宿主尊重目标意愿,保持适当距离。】 林瑾言苦涩地笑了笑,保持距离?说得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林瑾言果真不再主动打扰谭韫航,只是远远关注着。他看到谭韫航与沐清风探讨丹道,与其他弟子交流技艺,独当一面,游刃有余。
那样的谭韫航,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却也疏远得让人心生怅惘。
【原来他不需要我的保护也能过得很好。】 林瑾言心里五味杂陈,既有欣慰,更多的是失落。
直到某日,器堂那个曾与谭韫航亲近的弟子突然被查出私藏魔器,险些伤及同门,幸好沐清风及时发现制止,才未酿成大祸。
消息传来时,林瑾言第一反应是去找谭韫航,却在灵植园外停住脚步。
【他现在一定不想见我。】 就在他犹豫之际,园门忽然打开。谭韫航站在门内,神色复杂:“师兄可是为器堂之事而来?”
林瑾言小心翼翼道:“我只是担心你受牵连。”
出乎意料的是,谭韫航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关心:“进来坐吧。”
二人对坐饮茶,气氛一时沉默。
最后还是谭韫航先开口:“那日话说重了,师兄见谅。”
林瑾言急忙摇头:“不,你说得对,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只是见不得你受半点伤害。”
谭韫航垂眸:“我明白师兄好意,但请师兄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判断是非。”
他抬眼看向林瑾言,眼神清澈而坚定:“我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信任。”
林瑾言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我不是不信任他,是不信任自己。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这样耀眼的他。】 谭韫航似乎看穿他的心思,轻声道:“师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林瑾言内心一震,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学着用正确的方式关心师弟。”
谭韫航唇角微扬,耳垂上的玉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拭目以待。”
那一刻,林瑾言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而他与谭韫航之间,终于开始走向真正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