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镇坊市。
位于山脚下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由几条简陋的街道和两旁临时搭建的棚户组成。
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各种叫卖，讨价还价声，以及灵兽坐骑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与青云宗死寂截然不同的鲜活画卷。
江辞带着玄石子和林师姐，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小心翼翼地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玄石子紧张地护着背篓里的矿石，林师姐则抱着她那几捆枯心草，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江辞倒是很快适应了，毕竟前世挤地铁的经验比这惨烈多了。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两旁的摊位。
有卖各种闪烁着微光草药和矿石的，有卖符箓、法器的，甚至还有卖灵兽幼崽和不知名妖兽肉的，琳琅满目，让他这个现代土包子大开眼界。
同时，他也在暗中观察物价。
一块品相尚可，灵气充盈的下品灵石，大概能换一百斤普通灵谷，或者几张低阶符箓。
而他背篓里那些花岗岩和系统空间里的碎屑，加起来恐怕连半斤灵谷都换不到。
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得他透心凉。
靠捡垃圾实现财务自由并支付遣散费的道路，比想象中还要漫长无数倍。
“小林，我们去那边摆摊。”
江辞指了指一个相对偏僻，没什么人的角落。
他好歹是个宗主，虽然是破产的，在人多的地方叫卖驱虫草，他暂时还拉不下这个脸。
三人来到角落，林师姐默默地将枯心草放在地上铺开的一块破布上，然后就和玄石子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江辞，等待宗主的下一步指示。
江辞看着地上那几捆蔫了吧唧，毫无卖相的枯草，又看了看旁边摊位上那些灵气逼人，光华流转的灵草仙葩，内心充满了绝望。
这玩意儿，真的会有人买吗？
怕不是连当柴火都嫌烟大吧？
“系统。”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卖钱？这商业逻辑在哪里？”
系统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仿佛在说：请宿主自行探索摆烂的边界。
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江辞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吆喝。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卡住了。
他一个前世做ppt汇报的，哪干过这种街头小贩的活计？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他声音干涩，音量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青云宗特产……驱虫神草……效果显着……”
路过的修士们行色匆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们这个寒酸的摊位。
玄石子和林师姐看着宗主屈尊降贵地亲自叫卖，还如此羞怯，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
宗主为了宗门，真是牺牲太大了！
江辞喊了两声，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他停下来，开始思考营销策略。
光说驱虫，太笼统了，得有点吸引力。
他回想了一下林师姐的描述——
“烧火时烟雾有驱虫效果”。
有了！
他再次开口，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带着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青云秘传，环保驱虫！无需灵力，点燃即用！”
“还您一个清净洞府，告别蚊蝇骚扰！”
他特意强调了“无需灵力”和“环保”，试图吸引那些修为低下或者注重生活品质又没钱的修士。
这一招似乎有点效果，终于有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像是低阶灵植夫的修士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打量着地上的枯草。
“这东西……真能驱虫？怎么卖？”
江辞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道友一看就是识货之人！”
“此乃我青云宗独门……呃，精心培育的‘净尘草’，驱虫效果那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价格嘛……”
他顿了顿，飞快地心算了一下成本和预期。
“一枚劣品灵石，一捆！”
那灵植夫皱了皱眉，蹲下身拿起一捆枯心草闻了闻，又捏了捏，摇头道。
“灵气几乎感应不到，就是普通的杂草嘛！”
“一枚劣品灵石太贵了，十捆一枚劣品灵石，我拿回去试试。”
江辞心里咯噔一下！
杀价这么狠？
十捆一枚？
他这总共才几捆？
这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他正准备讨价还价，展现一下前世跟甲方扯皮的功力，旁边的林师姐却突然小声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位道友，此草……此草燃烧后的烟雾，对‘蚀灵蚁’似乎……也有些效果。”
“蚀灵蚁？”
那灵植夫脸色猛地一变，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你说真的？！能驱蚀灵蚁？！”
蚀灵蚁是低阶灵植夫最头疼的害虫之一，专门啃食灵植根系，极难根除。
林师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我在药田试过，点了这种草后，蚀灵蚁确实少了很多……”
那灵植夫眼神瞬间变得火热起来，一把抓起几捆枯心草，像是怕人抢似的。
“我全要了！多少钱？！”
江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蚀灵蚁？
这是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敏锐地察觉到，商机来了！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道友，此草培育不易，功效独特，尤其是对蚀灵蚁……价格嘛，自然不能按普通驱虫草来算。”
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江辞以三枚劣品灵石的价格，卖出了所有的枯心草。
那灵植夫还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抱着枯草急匆匆地走了，生怕江辞反悔。
看着手里三枚灰扑扑，灵气稀薄的劣品灵石，江辞感觉像是在做梦。
这就……卖出去了？
还是高价？
他看向林师姐，眼神复杂。
这位种田妹，好像……无意中搞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林师姐，这蚀灵蚁……很厉害？”
他试探着问。
林师姐小声解释了一下蚀灵蚁的危害，以及低阶灵植夫们对此的深恶痛绝。
江辞听完，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筹集遣散费的新路子？
虽然距离十块下品灵石的目标依旧遥远。
但至少，不再是毫无希望了。
他看着熙熙攘攘的坊市，又看了看身边两个因为卖出了东西而面露喜色的“员工”，内心五味杂陈。
这宗门解散大业，怎么走着走着，好像有点要跑偏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