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57年春二月,拓跋浚显闲着无聊,想试试拳脚,准备聊扯聊扯孝武帝刘骏,派遣北魏军进攻北兖州,兵锋直指无盐城。
刘宋东平太守、南阳人刘胡仓促之间,应战不利,节节败退。
孝武帝听闻战报,气得直拍龙案,小兔崽子,我还没打你呢,你毛长齐了吗?居然敢打我!
拓跋浚比刘骏小约十岁,在刘骏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正琢磨恢复国力,择日北伐呢!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一觉醒来,被拓跋浚造了个鼻青脸肿!好不难看!
刘骏下诏,水陆并进,太子左卫率,猛将薛安都率骑兵,东阳太守沈法系领水军,齐发彭城,申坦为俩军统帅,居中调动。
这些大将军,在刘义隆时期就跟北魏拳脚不断,可谓经久沙场,谁也不服谁,得了皇命,立刻开拔!
结果两路大军赶到彭城时,北魏的军队扫荡无盐城后,迅速撤退,影都没见着,就是逗你玩!
申坦一听,这什么玩意儿,折腾人呢?可是大军既出,人吃马嚼,绝对是烧钱的举动,连面都照,怎么和武帝交待?
此时有部下交待,兖州南北交界附近,有一伙盗寇,为首的是俩员小将,也不知是什么来历,一个使龙胆亮银枪,一个使丈八长矛,勇猛无敌。
这伙人聚集在任城丛林里,农忙时,化作百姓,秋收时聚拢而来,没事就搞偷袭,抢的是盆满钵满,数年来一直成为当地祸患,特别任性!
申坦一琢磨,打不着正规军,搞一下盗匪还不是手到擒来?于是上奏请求,趁大军回师之机,前去讨伐。
孝武帝刘骏暗自思量,盗匪猖獗,熟悉地形,可聚可散,并没那么容易逮住,于是不想节外生枝,不准。
可是,申坦反复请求,这活儿一定要干,刘骏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命他立下军令状,同意了他的请求。
所谓的盗匪可不是小人物乃是虎头、龙尾,俩人闲时为商,南北的倒蹬货物,把柑橘甜甘蔗运到北方,将貂皮人参倒往南方,获利颇丰。
战时兄弟俩则跨上战马,守卫边境,总是在无声无息中配合北魏军守护边境。
听到刘宋两员猛将带兵杀来,虎头笑了,道:“正赶上大旱季节,他们到了,我们不用打,熬着就行,人马干渴,疲劳困乏,没有结果,自然就撤兵了!”
龙尾道:“要不,我们安排小股骑兵,予以埋伏猎杀,如何?”
虎头道:“不可,这俩员战将,不但凶猛还兵法娴熟,一旦接火,极容易被他们套牢,兵法云: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散!”
于是所谓的盗匪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薛安都和沈法系苦寻无果,又加上人困马乏,军粮不足,只好无功而返。
刘骏当即发怒,我说不让你们去,你们非得去,当下免去薛、沈两位将军官衔,但是活还得接着干,着布衣担任现职。
这还有张军令状呢?所谓愿赌服输,申坦应该被判死刑,可是申坦也没料到小小盗匪居然也会兵法,多少有点冤。
文武百官,集体给替申坦求情,刘骏小脸一绷,死活不开面!
突然有人想起了沈庆之,闯进府去,叽哩哇啦一顿说,拽起人就走。
沈庆之因患有头风病,经常戴一顶狐皮帽子,因此被人戏称为“苍头公”!
他听闻此言,一把抓起狐皮脑子扣在脑袋上,道:“快走!”
还好,没有来迟,申坦已经被绑缚刑场,刀斧手磨刀霍霍,正要行刑!
沈庆之跑过去,合身扑上,抱住申坦,失声痛哭,说:“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根本没罪,却被判死刑,这都是啥事啊!你别害怕,我在这里先哭一会儿你啊,然后跟你一起走,反正我也七十多岁了,够本了!”
有关部门赶紧上来人拉拽沈庆之,沈庆之拳打脚踢,撒泼打赖,大鼻涕甩了这些人一身,就是不放开申坦,还不停催促:“快砍吧,先把我这个老不死的砍了,你们好回复皇命,抓紧领赏去!”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监斩官撒丫子就跑,赶到朝堂,把沈庆之大闹刑场的事情添油加醋汇报给了孝武帝。
孝武帝听后,禁不住的抿着嘴笑:“既然令公都以命相保了,那朕就赦免申坦吧!”心里话:“我让你告老还乡,有事你不还是得跑出来?跑得还挺快,真是老当弥壮!”
申坦被赦,必得殿前谢恩,抓着沈庆之不松手,死活让他跟自己一起去。
沈庆之百般安慰:“没事了,你就去吧!”
申坦抱住他,道:“不行!你救人救个活,我谢完恩,平安回府,这事才算完!”
沈庆之叹了一口气,道:“我这都告老还乡了,入金銮殿干什么?罢了,少不得舍了我这张老脸,陪你走一趟。”
刘骏瞧着他来了,衣着朴素,格外亲切,二话不说,直嚷着:“摆酒,我要跟令公好好喝一杯!”
沈庆之瞧着陛下眼里的欣喜之色,也不住的微笑,这是他当年亲自选择的皇帝,干的果然不错,自己眼力还行。
刘骏命殷氏殿前起舞,并不停的询问沈庆之:“令公,歌舞如何?”
沈庆之笑道:“老臣人老眼花,看不分明,就是觉得花里胡哨,怪鲜艳的!”
刘骏哈哈大笑,看不懂歌舞,还说我的小心肝花里胡哨?一般人我都舍不得让他看!
于是就想捉弄一下沈庆之,道:“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君臣难得相聚,令公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沈庆之差点把手中酒杯咬掉一角,忙道:“陛下取笑老臣,臣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如何能够作诗?”
仆射颜师伯属于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赶紧凑过来道:“令公不必担心,您老人家口述,我帮你书写下来,如何?”
沈庆之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刘骏那促狭的眼神,知道陛下又开始淘气,自古默契的君臣之间,或如父子,或如兄弟,这俩人就属于父子感情,还是不太着调那种,少不得陪孩子玩玩,不就是作诗吗?行吧,走一个!
沈庆之起身,随后吟出:
“微生值多幸,
得逢时运昌。
衰朽筋骨尽,
徒步还南冈。
辞荣此圣代,
何愧张子房。”
刘骏一拍桌子,叹道:“词意竟然如此优美!”
美在哪里呢?
沈庆之全诗透着一股感恩之情,感叹时代昌盛,并表达了自己在衰老之年选择归隐、效仿张良的豁达心境,字里行间透着对功名利禄的淡泊,还有对刘骏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