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烧开,不代表能吃饱。今晚,咱们吃会动的东西。”龙弋说着,弯腰捡起唐芯之前练手用的木矛,“
白露一愣:“你是说……鱼?”
“溪里有影子,傍晚最活跃。水流缓、水底石多的地方,藏得住鱼。”
姚丽莎撇嘴:“就这根棍子?你当鱼是傻子站着不动让你戳?”
“那就得让棍子更聪明点。”龙弋抽出匕首——其实是块打磨锋利的黑曜石片,开始削矛尖。
木头纤维被一层层剥开,矛头越削越细,两侧轻轻刮出刃口,像鱼骨似的带了倒刺。
“这样刺进去,想拔出来就得撕块肉。”他随手把矛甩出去,“啪”地钉进一根枯树干。
唐芯一把抢过另一根木矛:“我来!我昨天练了三小时!”
“练归练,别把晚饭甩进河里。绳子拴手腕,脱手了也不丢装备。”龙弋拧了段藤条,绑在矛柄末端打了个死结。
裴千雅小声嘀咕:“要是能编个网就好了……”
“网?你现在连叶子锅都差点烧成炭饼。”姚丽莎说话虽刻薄,脚却往溪边挪了两步,“不过……真能抓到鱼?”
“你不信,可以站那儿喊‘鱼快来啊,我们饿了’。”唐芯扛着矛就走。
天刚擦黑,水温降了下来,浅滩边缘泛起细碎波纹。龙弋带着唐芯趴在一块扁石后,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一动不动。
蒋雨萌蹲在岸上,手里攥着空陶碗:“他们得趴多久啊?”
“等鱼自己送上门。”白露添了把柴,“龙弋说过,急的人永远吃不上猎物。”
过去了一会儿,一点动静没有。唐芯胳膊开始发抖,咬牙憋住没动。
突然,一道灰影贴着水底游过,尾巴一摆,钻进石缝。
唐芯猛抬手,木矛如闪电般扎下!
“中了!”她跳起来大叫,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矛尖挑着一条半尺长的灰鳞鱼,鱼尾还在拼命甩动,鳞片在火光下闪着银光。
“哎哟我的妈!真的叉到了!”裴千雅捂嘴惊呼。
姚丽莎冲过去一把抢过来:“这鱼够大,炖一锅都不够分!”
“先处理干净再说。”龙弋接过鱼,手指一划就开了肚,掏出内脏扔进火堆旁挖的小坑里埋好。
“鱼血留着。”他把鱼冲洗干净,又从旁边一堆野菜里挑出几片带绒毛的绿叶,“这是野姜,去腥。”
“就这么点调料?不会喝出泥味吧?”唐芯盯着那几片叶子。
“你要是愿意拿舌头去试毒,我可以多放点。”龙弋瞥她一眼。
陶罐重新架上火堆,龙弋先把两块烧得通红的石子夹进罐底,再倒进清水。
石头“咕嘟”冒泡,水温迅速上升。
“间接加热,不怕炸。”他把鱼整条滑进去,又撕了几片嫩菜叶撒进去。
香气,一点点飘了出来。
不是烤鱼那种焦糊混着烟熏的味道,也不是贝类干巴巴的咸涩,而是一种清鲜的、带着水汽的香味,像是春天的溪流混着泥土和草根的气息。
蒋雨萌抱着膝盖坐在火边,鼻子抽了抽,忽然小声说:“这味道……像我奶奶冬天煮的鱼汤面……她总说,喝完汤人才算活过来。”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前坐了点。
第一碗汤出锅时,龙弋没给自己盛,他默默递给蒋雨萌。
小女孩双手捧着陶碗,吹了吹,小心翼翼啜了一口,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呜……好烫……可是……好香……”她抽着鼻子,又喝了一大口。
裴千雅接过第二碗,才喝半口,突然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了?”白露问。
“我……我以为这辈子再也尝不到热汤的味道了……原来活着还能这么香……”
姚丽莎端着碗,嘴硬:“也就比烤蟹强那么一丢丢。”可谁都没注意到,她把碗底舔得锃亮,连最后一滴油星都没放过。
唐芯直接嚷起来:“明天我要抓十条!五十条!天天喝汤!顿顿喝汤!”
“那你得先学会做锅。”白露笑着递给她一个空碗。
“我会踩泥!我踩得可好了!下次让我塑形,我保证耳朵不歪!”姚丽莎难得没呛声,反而挺起胸。
裴千雅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印的手指,忽然笑了:“我们……真的做出能用的锅了。”
龙弋坐在边上,一口汤没喝。他把剩下的鱼渣倒进沙地,盯着液体慢慢渗进去,计算吸收速度。
白露轻声问:“你在看什么?”
“水痕。这片沙土吸水慢,说明底下有硬层,可能存得住地下水。”
“你就不能歇会儿?刚喝完汤的第一秒就开始想水源?你脑子里是不是全是任务清单?”姚丽莎说。
“任务清单能救命。今晚轮谁守夜?”
“我。”唐芯举手,“我精神好得很!”
“你先睡。”龙弋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我盯前半夜。”
“你都一天没合眼了!至少喝口汤再换岗!”裴千雅急了。
“汤喝了会困。”他拍了拍唐芯的肩,“你明早还要练矛,早点睡。我没事。”
他走到窝棚外,从石堆里抽出一根新削的木矛,检查矛尖的牢固度,又摸了摸弓弩的弦索。
火光映在他脸上,眼神依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