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甚至没有起身。
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门口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舞台剧。
惊讶吗？
有一点。他没想到蓝鲸娱乐的动作这么快，这位梁总监的执行力这么强，居然能又再一次跑了过来。
吃惊吗？
也不完全。
在《失落的古味》引爆全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块本被资本嫌弃的“原石”，如今在他们眼里，恐怕已经变成了急待开采的钻石矿。
这些逐利的mcN公司，嗅觉比猎犬还灵敏。
倒是小李和张雪的反应，要真实得多。
小李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惊艳，一半是窘迫。他想起了上次被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关在门外的场景，那份轻视和傲慢，此刻仿佛还烙在心上。
而张雪的眼神，则是不加掩饰的警惕与厌恶。她最看不惯这种将自己的美貌当成武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贵，快来征服我”信号的女人。在她看来，这女人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勾引元哥。
简直就是狐狸精！
那股馥郁到近乎带有侵略性的香水味，已经彻底占领了这间小小的，显得格格不入，就像门口的女人和这个破旧的环境一样。
梁诗诗完全无视了门口呆立的小李和一旁虎视眈眈的张雪。
她的眼里，只有陈元。
那个男人，明明穿着最普通的t恤，坐在一张快要散架的办公椅上，周围是杂乱的设备和外卖盒子。可他身上那份从容和淡定，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让她觉得，自己精心营造的所有优势，似乎都无法轻易侵入。
“陈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她再次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又软又糯，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能让男人骨头发酥的钩子。
“我可是等你的电话，等了很久了，等到花儿都快谢了呢。”
陈元听着这夹子音，只觉得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已经开始玩梗了：妹妹你这声音是开了声卡吗？还是说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瑶瑶公主”？
吐槽归吐槽，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既然是来谈合作的，直接把人赶走，未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他冲着门口微微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使唤一个问路的路人：“门没关，自己找地方坐。”
这反应，完全出乎梁诗诗的预料。
没有惊艳，没有局促，更没有被美色迷惑的失态。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精心打扮、魅力四射的美女总监，而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门推销员。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妩媚。她扭动着腰肢，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电线，走进了工作室。
她的目光快速地扫过整个房间——斑驳的墙壁，几张廉价的桌椅，角落里堆着的拍摄器材和零食包装袋。
一股廉价感扑面而来。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嫌弃，但很快就被完美的职业笑容所覆盖。
工作室里根本没有像样的会客区，只有几张塑料凳子。
陈元动都没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一张空凳子。
梁诗诗看着那张沾着点点油污的蓝色塑料凳，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在抗议。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姿态优雅地，仿佛那不是塑料凳，而是女王的宝座一般，侧身坐了下来。
双腿并拢，微微倾斜，黑色的裙摆恰到好处地遮住关键部位，又露出一截白皙紧致的小腿，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精心设计的诱惑。
她将手中那个精致的皮质文件夹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陈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梁诗诗的身体微微前倾，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在紧身连衣裙的包裹下，更显得触目惊心，“上次一别，我回去之后，辗转反侧，总觉得是我们蓝鲸娱乐的巨大损失。”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惋惜：“所以，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说服了我们公司的董事会。这一次，我带着我们蓝鲸娱乐百分之二百的诚意而来。”
说着，她纤纤玉指打开了文件夹，将一份打印精美的合同推到了陈元面前。
“A级合约，这是我们蓝鲸能给出的最高等级合同。”
她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力，完全一副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公司将为您成立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人工作室，拥有最高的人事和财务自主权。”
“所有宣发资源，全部顶格倾斜！包括但不限于各大视频网站首页推荐，微博热搜包，顶级综艺飞行嘉宾……”
“至于收益分成，我们愿意给出业内最高的四六分，您六，公司四！而且，没有任何保底业绩要求！”
轰！
这一个个条件砸下来，小李的嘴巴已经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的天！
独立工作室？顶格资源？四六分？
这哪里是签约，这简直就是找个祖宗回来供着啊！任何一个主播，不，任何一个明星，看到这样的合同，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
元哥这是要一步登天了！
张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陈元。理智告诉她，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元哥应得的。
但情感上，她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仿佛只要陈元签下这份合同，他就会被眼前这个女人，被她身后的那个资本世界给吞噬掉，离他们越来越远。
然而，漩涡中心的陈元，反应却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没去看那份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合同。
他只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梁诗诗，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玩味。
“梁总监。”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么好的条件，跟天上掉馅饼似的。我就好奇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向对方最虚伪的地方。
“上次我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你们蓝鲸娱乐的门槛，可不是一般的高啊。怎么，这才几天不见，贵公司的标准，就这么灵活多变了？”
“是因为上次的我……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