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李爷爷，这个小老鼠的笼子坏了吗？
秘密监狱，那间能逼疯任何人的、永恒灰色的囚室里。
约翰逊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像一尊被风化了的石雕，静静地坐在角落，
那双蓝色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焦距，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信使”的真正用法……
他那颗受过最严苛训练、足以在瞬间分析出十三种脱身方案的大脑，此刻正被这个念头，反复地、无情地碾压。
他一直以为，“信使”计划的终极目标，是创造一个像“先知”一样，能预测未来的超级大脑。
所以，他们用尽一切手段，试图绑架、控制、乃至解剖那个女孩。
可他们都错了。
错得离谱。
从芯片架构，到光刻机理论……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在“预测”科技，她是在“定义”科技！
她不是在看一本未来的书，她就是那本该死的书本身！
而他们这群自作聪明的蠢货，放着眼前的神明不去朝拜，却妄图用凡人的枷锁，去捆绑一个正在创世的神。
约翰逊的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笑声。
他终于明白了。
“影子”协议不是为了对付昆仑。
“影子”协议，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给“信使”陪葬的。
cIA的高层，早就有人预见到了这一天。当他们无法控制“信使”时，就要用尽一切手段，将她和她所能开启的一切，彻底埋葬。
而现在，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那个叫罗青的女人，亲手打开了。
约翰逊缓缓闭上了眼睛。
游戏，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他输了，但cIA不会。
那群坐在兰利总部、衣冠楚楚的疯子，在闻到“缪斯”这块肥肉的血腥味后，只会变得更加不择手段。
一场真正的、席卷全球的数字风暴，即将来临。
……
大洋彼岸，兰利，“巢穴”。
气氛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暴怒、惊骇与屈辱的、足以让空气凝固成实体的低气压。
那位头发花白的副局长，正死死地盯着面前巨大的全息投影。
投影上，是那篇来自华夏《科技日报》的报道，那台狰狞而又美丽的魔改光刻机，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抽在“巢穴”里每一个人的脸上。
“‘幽灵之手’，准备好了吗？”副局长没有咆哮，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长官，‘幽灵之手’已经就位。”一名技术主管战战兢兢地回答，“我们通过对华夏内部网络流量的分析，已经锁定了那个微电子研究院的物理坐标。‘幽灵之手’将在三分钟后，对他们的核心服务器，发起‘枯萎’打击。”
“枯萎”打击。
cIA最顶级的网络攻击手段。
它不会暴力破解，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它会像一种无形的、致命的病毒，悄无声息地渗透进目标系统，将所有的核心数据，替换成无法修复的、看似正常却完全错误的乱码。
它不会窃取你的成果，它会让你呕心沥血的成果，变成一堆剧毒的、能瞬间摧毁整个产业链的垃圾。
“很好。”副局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们不是会‘编织’吗？我就让他们用自己编织出来的绳子，上吊！”
他要让“中国芯”，在诞生的前一秒，就变成一颗毒瘤。
他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挑战美利坚科技霸权的下场！
……
京郊，微电子研究院。
狂喜的浪潮退去后，是一种更加紧迫、也更加专注的宁静。
“织女”理论的成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接下来，是海量的、足以让任何一台超级计算机都感到不堪重负的仿真、设计和优化工作。
整个研究院，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超净实验室里，李振华和他带领的团队，正对着电脑屏幕，进行着最后的架构优化。
“注意A-7区域的电子迁移路径，把‘势阱’的深度再微调零点零一个纳米！”
“仿真数据实时跟上！我要在三十分钟内，看到最终的流片设计图！”
李振华的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他能感觉到，他们正在亲手创造历史。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滴滴滴——”
刺耳的、代表着最高级别错误的红色警报，毫无征兆地在李振华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李振华心中猛地一沉。
“李工！不好了！”负责数据监控的研究员，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我们的仿真数据……全乱了！所有的模型，都在输出毫无逻辑的、灾难性的错误结果！”
“服务器！服务器被入侵了！”另一名网络安全员脸色惨白，双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声音都在发抖，“对方绕过了我们所有的物理防火墙！天啊……它的代码……像个鬼一样！我根本抓不住它！”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整个实验室里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电脑屏幕上，那些代表着无数心血的电路图、数据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诡异的、灰色的乱码所覆盖、污染、吞噬！
那不是删除，那是……一种更恶毒的篡改！
就像有人在你即将完成的旷世画作上，泼上了一层透明的、却能让所有颜色都发生化学反应的毒液！
“完了……”王所长看着这末日般的一幕，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全完了……”
他们刚刚才从绝望的深渊里爬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胜利的空气，就被人一脚，踹进了更深的地狱！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一个清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响了起来。
“‘蜂鸟’。”
一直静静站在角落里的罗青，缓缓抬起了头。
“在。”“蜂鸟”那张总是带着点婴儿肥的娃娃脸上，此刻没有丝毫紧张，反而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才有的兴奋光芒。
“对方很嚣张，连门都不敲就进来了。”罗青的目光，扫过那些陷入恐慌的科学家，最终落在了那片正在疯狂蔓延的灰色乱码上，“既然客人这么没礼貌，那就……关门，放狗。”
“收到！”
“蜂鸟”的十指，在自己的特制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暗影’反制程序……启动。”
“目标：数字幽灵。任务：狩猎。”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网络世界里，一场无声的、却比任何战争都更凶险的绞杀，瞬间爆发！
如果说，cIA的“枯萎”病毒，是一支训练有素、擅长渗透和伪装的特种部队。
那么，“蜂鸟”释放出的“暗影”程序，就是一群从地狱深处召唤出来的、饥饿了亿万年的、只为吞噬和毁灭而生的……数字凶兽！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们由最纯粹的、混乱的、充满攻击性的代码组成。它们无视一切规则，它们唯一的逻辑，就是吞噬所有非同源的数据流！
“枯‘萎’病毒还在试图污染核心数据库……等等！它停下了！”
兰利，“巢穴”指挥室里，技术主管的声音陡然变调。
“它在……它在被什么东西反向吞噬！我的上帝！那是什么鬼东西！它没有逻辑！它没有结构！它就是一堆……一堆代码的癌细胞！”
屏幕上，代表着“枯萎”病毒的优雅数据流，像是遇到了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被撕扯、吞噬、同化！
“不好！对方在反向追踪我们！切断链接！快切断链接！”
然而，已经晚了。
一只无形的、由数据组成的巨手，已经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网络通路，死死地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FUcK！我们的防火墙被融化了！他们进来了！”
“‘幽灵之手’的匿名协议被破解！我们的第一层跳板……失守！”
“第二层……第三层……全线崩溃！他们在我们的服务器里……横冲直撞！”
副局长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势如破竹的、代表着敌方入侵的红色箭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他妈不是网络攻防。
这是降维打击。
是开着歼星舰，去打一群还在玩弓箭的原始人！
最终，红色箭头，精准地、毫不留情地，锁定在了世界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于东南亚某国的坐标点上。
那里，是“幽灵之手”小组最隐秘的巢穴。
紧接着，一段经过加密，却又故意让他们能够破解的简短信息，出现在“巢穴”的中央主屏幕上。
信息的内容，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用防水油性笔写在防水布上的便签。
上面只有两个龙飞凤舞的汉字，和一个箭头。
——到付。
“噗——”
副局长一口老血，直接喷在了面前昂贵的控制台上。
杀人诛心！
这他妈是鞭尸级别的杀人诛心啊！
……
研究院里，警报声已经停止。
那片恐怖的灰色乱码，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的电脑屏幕上，都只剩下了一行简洁的绿色提示。
【威胁已清除。系统已净化。顺便，帮您叫了个“快递”，记得查收。】
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所有科学家，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罗青和她身后那个还在嚼着泡泡糖的娃娃脸女孩。
李振华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桌上，那个在刚才的混乱中，被不小心碰掉在地的无线鼠标。
就在这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背后探了过来。
姜绵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指着那个掉在地上的鼠标，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歪着小脑袋，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奶声奶气地问道：“李爷爷，这个小老鼠怎么不跑呀？是不是它的笼子坏掉了呀？”
李振华的身体，猛地一僵。
小老鼠……笼子……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电脑屏幕上那行带着一丝戏谑的提示，心中那劫后余生的惊悸，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荒谬与敬畏的情绪所取代。
笼子没有坏。
他想。
这个笼子，不仅没坏，它还坚固得超乎想象。
而且，它刚刚还活捉了一只从大洋彼岸溜过来的、全世界最顶级的……数字大耗子。
罗青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寂静的京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物理绑架，技术封锁，网络攻击……
对方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升级，一次比一次阴狠。
但他们似乎还没明白。
当他们将目标对准这个孩子的时候，他们面对的，就已经不是一个国家，一个组织。
而是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满了东方神秘主义的、不讲道理的……因果律武器。
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接下来，闻到血腥味的，会是更多的、更疯狂的鲨鱼。
而她，和她身后这群被逼疯的科学家，以及那个只会卖萌、吃冰糖葫芦、进行精神污染的小家伙，就是风暴的中心。
她缓缓地，将那个温暖的小小身躯，更紧地拥入怀中。
来吧。
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