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于破碎虚空中的岩石岛屿,成了我们与世隔绝的临时避难所。岛屿之外,是扭曲的暗红天空、狰狞的空间裂缝和死寂的毁灭气息;岛屿之内,则有简易阵法过滤出的稀薄灵气和一丝来之不易的安宁。
我们在这绝境之中,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潜修生活。
最初的几天,是最难熬的。尽管有阵法过滤,此地的灵气依旧带着难以驱散的混乱和毁灭意志,吸入体内,如同吞下细小的刀片,在经脉中刮擦,带来持续的刺痛感。修炼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运功,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引导、安抚那狂暴的灵气,进度缓慢得令人绝望。
老张头一家无法修炼,只能依靠凌霜带来的丹药和有限的存粮度日。他们终日蜷缩在阵法中心,望着岛屿外恐怖的景象,眼神麻木,充满了对未来的绝望。狗娃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哭喊着要回家。这种环境,对普通人的心神摧残是巨大的。
我和凌霜的状况稍好,但也绝不轻松。凌霜需要时刻维护阵法的运转,消耗不小。她每日打坐的时间有限,更多时候是在调息恢复,并指导我修炼。
我深知此地修炼的艰难,但也明白这或许是锤炼己身的绝佳机会。我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白日,我强忍着灵气灌体的不适,一遍遍运转“清风筑基诀”,引导那稀薄而狂暴的灵气淬炼经脉,凝练真气。过程痛苦不堪,好几次差点真气岔乱,但每一次成功运转周天,都能感觉到经脉和真气变得更加坚韧凝实一丝。夜晚,我则专注于“炼神”,对抗无处不在的毁灭意志侵蚀,守护灵台清明。在这种高压下,我的神识变得更加凝练,感知也敏锐了不少。
绘制符箓成了最大的挑战。此地的灵气属性狂暴混乱,极难驾驭。以往熟练的“火鸦符”,在此地绘制时,朱砂轨迹常常因灵气干扰而扭曲,十次有九次失败,即便成功,符箓也极不稳定,威力难以控制。我不得不放慢速度,更加专注于感悟符意,尝试去理解、甚至去“安抚”周围狂暴的灵气,使其能与符纹产生共鸣。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每一次成功的绘制,都让我对符箓之道的理解更深一层。
凌霜见我修炼刻苦,偶尔会出言指点。她对于在此等恶劣环境下修炼似乎颇有心得,指出我功法运转中一些细微的滞涩之处,教我如何利用意志力引导而非强行压制狂暴灵气,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更有效地锤炼神识。她的指点往往一针见血,让我少走了许多弯路。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带来的干粮和清水在慢慢消耗。凌霜偶尔会冒险穿过通道,到外面的迷雾区域猎取一些野兽、采集野果和净水,但不敢久留,每次都是快去快回。外界似乎依旧不太平,她曾远远看到有修士的剑光掠过天际,方向正是之前金丹争斗的区域。
这让我们更加坚定了隐匿的决心。外界风波未平,此地虽险,却是唯一的避风港。
半个月后,我开始逐渐适应这里的修炼环境。虽然进度依旧缓慢,但经脉的刺痛感减轻了许多,对狂暴灵气的引导也顺畅了不少。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志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被磨砺得更加坚韧。面对岛屿外那恐怖的毁灭景象,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心神摇曳。
一日,我照常在岛屿边缘打坐。神识外放,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混乱的空间波动,既是警惕,也是一种另类的修炼。突然,我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平和的灵气流,从岛屿下方某处岩缝中渗透出来!
这丝灵气与周围狂暴的环境格格不入,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暖意?
我心中一动,仔细探查。发现那岩缝极深,似乎通往岛屿内部。那精纯灵气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但确实存在!
“前辈!”我立刻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凌霜。
凌霜闻言,也是惊讶。她亲自探查后,沉吟道:“这岩石岛屿,或许并非完全死寂。可能内部蕴藏着某种能产生灵气的矿物,或者……有一处微小的灵脉节点未在当年的破碎中完全湮灭。这丝灵气虽弱,但品质极高,若能引出来,对我们大有裨益!”
我们尝试挖掘,但岩石坚硬异常,普通工具难伤分毫。凌霜以飞剑切削,也进展缓慢,且担心引发不可测的变故。
“看来,只能靠水磨工夫了。”凌霜决定在岩缝处布置一个小型的“引灵阵”,尝试将那丝精纯灵气缓缓引导出来,汇入大阵之中。
这个过程很慢,但总算有了一线希望。精纯灵气的加入,让阵法内的修炼环境改善了一丝,虽然依旧恶劣,却让人看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老张头一家的精神状态也稍微好转。狗娃似乎适应了些,不再整日哭泣,偶尔会帮着母亲整理物品。老张头则每天对着那丝岩缝祈祷,期盼着能有更多的灵气涌出。
我们如同石缝中的野草,在这片被遗忘的破碎之地,顽强地汲取着微薄的养分,挣扎求存。每一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每一天,我们都在变强,哪怕只有一丝一毫。
我知道,这种平静是暂时的。外界的风波终会平息,或者……会以更猛烈的方式席卷而来。我们必须利用这宝贵的时间,积蓄力量。
我望着远处虚空中的残破宫殿,那里依旧散发着神秘的召唤。但现在,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诱惑,而是变成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总有一天,当我有足够的实力时,我一定要去那里,揭开所有的谜团!
修炼,变强,活下去!这成了支撑我在这绝境中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