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停车场临时指挥中心内,气氛略显诡异。
高洋之前捕捉到的、关于唐龙发现金库和那价值“一兆”篮金的零星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团队成员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陈林和猴子等人,足足花了十几分钟才从那种“听说了一个天文数字但跟自己毛关系都没有”的眩晕感中稍微平复下来,但眼神中的震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或者说嫉妒?)依然存在。
“一兆啊……那得买多少条最新款的激光枪?能装备多少个兵团?”陈林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显然还沉浸在数字的冲击中。
猴子则流着口水,痴痴地说:“要是能分到一点点,哪怕万分之一……不,百万分之一!我就能在老家买颗小行星当庄园主了!”
连一向理性的李斯特,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蝶舞会一个地方黑帮,竟能积累如此庞大的财富……这背后的利益网络和腐败程度,恐怕远超我们的想象。”
莎莉相对冷静,她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监控着更多数据流的高洋,轻声问道:“高洋,你怎么看?唐龙长官他……真的会把那么多钱都分给雇佣兵吗?”
高洋从面前闪烁着复杂数据的光板上抬起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果然如此”和“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刚才正尝试追踪那缕神秘的数据流(他私下称之为“神秘老姐协议”),但收获甚微。
“怎么看?用眼睛看,用脑子分析呗。”高洋习惯性地用上了职场腔,“从项目管理角度来说,唐龙这一步,可以视为‘风险转移’和‘激励强化’。他将无法立刻变现、且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固定资产(篮金),转化为对雇佣兵的即时、巨额激励。这能极大提升雇佣兵的忠诚度和战斗意愿,降低他在接下来‘清理任务’中的管理成本和潜在风险。”
他顿了顿,看着还在消化他这番话的队员们,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说白了,就是画一张足够大的饼,让临时工们心甘情愿、甚至抢着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而且这饼还是真的,只不过……兑现方式和最终能吃到多少,里面操作空间就大了。”
“啊?唐龙老大会骗那些雇佣兵?”陈林有些不信。
“不是骗,是‘管理预期’。”高洋纠正道,“直接说把整个金库都送出去,可能吗?唐龙又不是散财童子。我估计,他要么是用了某种话术,让雇佣兵误解了‘酬金’的范围;要么就是事后会根据‘贡献度’进行‘绩效分配’。当然,也不排除他真的大方一回,用这笔横财彻底买下这支雇佣军的忠诚。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基于当前局势做出的‘资源置换’决策。”
他敲了敲光板,上面显示着无夜宫外围雇佣兵的调动情况:“看,效果立竿见影。雇佣兵的积极性明显被调动起来了,封锁、警戒的力度都加强了。这对唐龙快速达成‘救人’这个核心KpI(关键绩效指标)是有利的。”
就在这时,猴子那边又捕捉到了一段关键音频,似乎是唐龙在与部下沟通,语气从之前的狂喜和杀意交织,逐渐变得冰冷而决断。
“……我知道李丽纹她们在哪里了。”
“在哪?”
“在情报司手中。”
这段对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对“一兆”篮金的遐想。
“情报司?!”李斯特失声低呼,“这……这怎么可能?不是他们提供情报说……”
“所以说,我们,包括唐龙,很可能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别人设计好的‘流程’里。”高洋眼神锐利起来,“情报司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先是制造问题(绑架),然后假装提供解决方案(指引唐龙攻击蝶舞会),实际目的是借唐龙这把‘快刀’,清理掉竞争对手(其他黑帮、宪兵司),最后自己出来收拾残局,名利双收。典型的‘甩锅’和‘摘桃子’行为,职场……不,官场上玩烂的套路了。”
他结合刚才听到的唐龙与“老姐”的零星对话(主要是唐龙单方面的复述),迅速在脑中勾勒出了曼德拉的大致计划轮廓。
“太……太阴险了!”莎莉气得脸色发白。
“妈的!这帮玩情报的心都脏!”陈林怒骂。
“那我们怎么办?告诉唐龙长官真相?”猴子急切地问。
高洋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早已看穿一切”的淡定:“没必要,而且可能已经晚了。根据刚才的音频碎片,唐龙应该已经从那个‘神秘接口’……呃,我是说从他那个‘老姐’那里,知道了大部分真相。他现在的心态,估计是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被利用后的暴戾。”
他指了指屏幕上代表唐龙的光点,那个光点正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更明确的路径移动起来。
“看,他的行动模式变了。之前是寻找,现在是……摧毁。他打算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逼情报司把人交出来。简单来说,就是掀桌子,不跟你们玩阴谋了。”
“这样会不会引发更大的混乱?”李斯特担忧地问,“整个漫兰星的势力平衡都会被打破。”
“混乱?”高洋嗤笑一声,“混乱才是某些人想要的结果。曼德拉既然敢这么玩,就一定准备了后手来收拾局面。至于我们……”
他环视了一圈团队成员,语气变得格外严肃:“现在的局势升级了。从唐龙单挑黑帮,变成了唐龙可能同时与黑帮、情报司甚至被牵连的宪兵司发生冲突。我们这个小‘服务器’,随时可能被过载的‘数据流量’冲垮。”
他立刻开始调整“预案”:
“莎莉,更新撤离方案,优先级提升。考虑极端情况,比如基地被流弹击中,或者有武装力量试图强行进入。”
“李斯特,重点分析情报司在本地的据点分布和可能的武装力量。我们要避开所有可能与情报司直接冲突的区域。”
“猴子,监听范围扩大到可能涉及军队调动的频段。我怀疑,事情再闹大,驻军不可能一直作壁上观。”
“陈林,带人再检查一遍我们设置的‘物理防火墙’(路障),确保关键通道在必要时能快速封闭或开启。”
他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团队成员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收敛心神,各自忙碌起来。
高洋自己则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神秘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这个‘老姐’……权限高得有点离谱啊。不仅能扫描物质资产(金库),还能截获并分析高度机密的人际沟通(情报司阴谋)……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后门程序了,这简直是‘上帝模式’。”他暗自思忖,“唐龙这家伙,到底绑定了个什么级别的‘外挂’?这对我们来说是机遇还是风险?”
他决定暂时将这个疑问归档,列为“待观察高优先级事项”。
接下来的时间,临时指挥中心的气氛紧张而有序。外面隐约传来的枪炮声(主要是工业区方向)似乎更密集了。而根据猴子断断续续监听到的信息,唐龙带领的雇佣兵开始对蝶舞会名下的其他产业进行迅猛打击,手段激烈,颇有“宁错杀不放过”的架势。
同时,关于“灾星唐龙”是这场大规模暴力事件幕后主使的消息,似乎也开始在某些圈子流传。高洋他们甚至监听到了一些富豪惊慌失措的通讯片段。
“……是唐龙!那个灾星!快走,这浑水蹚不得!”
“我的产业……千万别和蝶舞会扯上关系!”
“警察呢?军队呢?怎么还不来制止他?!”
听到这些,高洋无奈地摇摇头:“得,唐龙这‘个人品牌’算是彻底在漫兰星上层社会‘臭大街’了。不过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在乎吧。”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基地周边物理环境的莎莉突然报告:“高洋,基地东侧三公里外,有不明身份的武装车队出现,方向……似乎朝着工业区冲突地带,但路径可能靠近我们基地外围。”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数量?装备?”高洋立刻追问。
“大约十几辆悬浮装甲车,型号看不清楚,但有重型武器。”莎莉的声音有些紧张。
“陈林,带你的人进入预设防御点位,没有我的命令,严禁开火,也尽量不要暴露!”
“李斯特,分析这支车队的可能归属和意图!”
“猴子,尝试切入他们的通讯!”
高洋快速下令,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他最担心的情况之一似乎正在发生——冲突范围在扩大,流弹可能波及到他们这个相对安全的“服务器机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快地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及应对方案。
“妈的,本想安安静静当个‘远程运维’,怎么感觉快要被‘物理拔网线’了?”他低声自嘲了一句,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兄弟们,考验我们‘应急预案’的时候到了。记住我们的原则:苟住,观察,必要时……战略性转移!”
他看向屏幕上依然在疯狂“输出”的唐龙光点,又看了看外面可能正在逼近的威胁,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弧度。
“唐龙老弟啊,你在前面‘疯狂输出’打boSS,可别把仇恨引到我们这些在后面‘加buff’的辅助身上啊。这‘副本’难度,眼看就要超标了。”
漫兰星的夜晚,在高洋的感知中,正从一个可以远程观察的“数据风暴”,逐渐演变成可能将他们也吞噬进去的“现实漩涡”。他这个带着It思维穿越而来的老六,能否继续在这场愈发危险的游戏中,维持住自己那“猥琐发育”的节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