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未至,天色依旧漆黑如墨,只有东方天际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小镇尚在沉睡,唯有客栈后院马厩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南宫宸一行人已然准备就绪。依旧是来时的核心几人:南宫宸、刀白凤、秦红棉、木婉清、钟灵,以及新加入负责联络的袁紫衣。不同的是,队伍后面还跟着四名经过苏星河与薛慕华精心挑选、身手利落且忠心可靠的逍遥派外围弟子,负责沿途打理杂务与充当护卫,也算是初步融入的象征。
没有惊动任何人,几匹骏马悄无声息地踏出了客栈后院,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马蹄包裹了厚布,落在青石板上只有沉闷的哒哒声,迅速远去。
离了小镇,踏上通往西北的官道,速度骤然提升。骏马撒开四蹄,在渐亮的天光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西夏灵州的方向疾驰。
官道两旁的原野和村庄在飞速后退,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紧迫感。袁紫衣带回的情报,让每个人都明白,他们正在与时间赛跑。
刀白凤策马紧跟在南宫宸侧后方,她阅历丰富,看着前方南宫宸挺拔如山岳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短短时日,这位年轻的阁主便已执掌了神秘强大的逍遥派,如今更是要介入那等传说中人物的恩怨之中。其步伐之快,格局之大,让她这位曾经的王妃也感到目眩神迷。
秦红棉则是一如既往的警惕,目光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可能存在的危险。木婉清沉默寡言,但握紧缰绳的手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钟灵倒是依旧活泼,对即将到来的西夏之行充满了好奇,时不时小声问袁紫衣关于西夏风土人情的问题。
袁紫衣一边纵马,一边简明扼要地回答着钟灵,同时目光锐利地留意着四周,履行着她情报官的职责。她心中同样震撼,阁主此行,目标直指西夏皇宫,对手可能是李秋水那等恐怖存在,其胆魄与实力,已非她所能揣度。
日夜兼程。
白天,马歇人不歇,只在沿途驿站匆匆更换马匹,补充干粮清水。夜晚,若错过城镇,便寻一处背风干燥之地露宿。以几人的武功修为,餐风露宿并非难事。
越是往西北而行,景致与中原的差异便越发明显。土地逐渐变得荒芜,绿色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黄褐色的土丘和戈壁。风沙也大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气息。
沿途遇到的商队和行人,面貌服饰也渐有不同,多了许多高鼻深目、头戴毡帽的西域胡人,以及穿着皮质劲装、腰佩弯刀的西夏武士。语言也变得混杂,汉语、西夏语、吐蕃语乃至回鹘语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一日,正午时分,一行人正在一片戈壁滩上稍事休息,饮马进食。远处地平线上,隐隐可见连绵的雪山轮廓,那便是横亘在西夏与宋、辽之间的天然屏障——天山山脉的余脉。
南宫宸站在一处高坡上,遥望那雪山方向,目光深邃。那里,就是天山童姥巫行云的灵鹫宫所在。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灵州,则在天山以东的贺兰山下。
“阁主,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两日,我们便可抵达灵州地界。”袁紫衣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
南宫宸微微颔首,问道:“灵州城内,最近可有新的消息?”
“暂无重大变化。皇宫守卫依旧森严,那片冰窖区域依旧是禁区。灵鹫宫的人似乎也收敛了行迹,可能已经锁定了目标,在等待时机,或者……已经有人潜入皇宫。”袁紫衣分析道,“李秋水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公开动静,但暗流涌动更甚。”
暴风雨前的宁静。
南宫宸收回目光,看向身后正在休息的众人。连续多日的疾驰,即便是武功在身,几女脸上也难免带上一丝疲惫,尤其是功力稍浅的钟灵。
“今晚在前方城镇好好休整一夜。”南宫宸下令道,“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是!”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都知道,一旦踏入灵州,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一场无法预料的恶战。对手是成名近百年的逍遥派绝顶高手,其势力盘根错节,身处异国他乡,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休整一夜后,队伍再次出发。距离灵州越近,气氛便越是凝重。官道上的盘查也开始增多,不时有西夏骑兵小队呼啸而过,带着彪悍的气息。
两日后,黄昏时分。
一座巍峨的城池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的尽头。城墙高大,以黄土夯筑而成,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苍凉而雄浑的金黄色。城头旌旗招展,隐约可见上面绣着的西夏文字。
灵州,西夏国都,到了。
城门口车水马龙,各族商旅、百姓、士兵混杂,排队接受着守城士兵的盘查,显得喧嚣而繁忙。
南宫宸勒住马,远远望着那座笼罩在暮色与风沙中的城池,眼神锐利如刀。
冰窖,童姥,李秋水……那纠缠了百年的恩怨,那关乎逍遥派未来格局的钥匙,就在这座城池之中。
“进城。”他淡淡开口,一夹马腹,率先向着那巨大的城门行去。
身后的众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紧随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