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星月无光。牛家村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南宫宸一行人已护送着昏迷的杨铁心和心神初定的穆念慈,悄然离开了这个不再安全的是非之地。为免节外生枝,并未返回江北分舵,而是由袁紫衣安排了一条隐秘路线,直接南下,返回杭州天机阁总部。
一路无话,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归途虽依旧警惕,但少了那份焦灼与杀意,多了几分沉静。程灵素悉心照料着杨铁心,不时为他施针用药,稳定伤势。穆念慈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守在父亲担架旁,偶尔抬眼看向队伍前方那道挺拔的青衫背影,眼神复杂,既有劫后余生的恍惚,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依赖。
数日后,队伍顺利抵达杭州。得知阁主平安归来,并救回了穆氏父女,黄蓉、梅超风等人皆是松了口气,早早便在总部大门处等候。
见到南宫宸下马,黄蓉第一个迎了上去,关切地打量着他:“南宫大哥,你没事吧?路上可还顺利?”虽然相信他的实力,但担忧总是难免的。
“无碍,几只跳梁小丑,已经清理了。”南宫宸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即,他看向随后被小心抬下马车的杨铁心和跟在旁边,神情有些拘谨的穆念慈。
“蓉儿,这位是杨铁心杨老英雄,伤势不轻,需静养。这位是穆念慈穆姑娘。”南宫宸为双方引见,“杨老英雄,念慈,这位是黄蓉,这位是梅超风梅师姐,这位是程灵素程姑娘,你们见过的。”
穆念慈连忙对黄蓉等人敛衽一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念慈见过黄姑娘,梅前辈,程姑娘。多谢诸位搭救之恩。”
她虽出身平凡,但举止得体,自带一股温婉气质,加之经历变故后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更显得我见犹怜。
黄蓉上前一步,扶住穆念慈,俏脸上露出明媚而真诚的笑容:“穆姐姐不必多礼,你叫我蓉儿就好。到了这里就是自己家,快别客气了。杨老英雄的伤势要紧,住处早已安排好了,这就送你们过去休息。”
她态度热情自然,毫无芥蒂,瞬间化解了穆念慈初来乍到的局促感。梅超风虽未多言,也对着穆念慈微微颔首。程灵素则已开始指挥人手,将杨铁心送往早已准备好的、安静且便于疗养的独立院落。
南宫宸看着黄蓉妥善地安排一切,心中欣慰。他转头对穆念慈温声道:“念慈,你先随蓉儿去安顿,照顾杨老英雄。一切等安顿下来再说。”
穆念慈感激地点点头,在黄蓉的陪同下,跟着担架向内走去。
安置好杨铁心,程灵素立刻开始了全面的诊治。她仔细检查了杨铁心的脉象和伤口,又调整了药方,对守在一旁的穆念慈道:“穆姑娘放心,杨老英雄底子好,毒性已控制住,接下来便是慢慢拔毒和调理元气。我会每日来为他施针用药,只要静心休养,会好起来的。”
穆念慈看着程灵素专注而沉稳的神情,心中大定,再次深深道谢。
接下来的几日,天机阁总部似乎并未因多了两个人而有太大变化,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但在平静的表面下,一些细微的改变正在发生。
杨铁心在程灵素的精心治疗和穆念慈的悉心照料下,伤势逐渐稳定,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偶尔清醒片刻,说上几句话。他对南宫宸和天机阁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得知南宫宸有意留他们在阁中,更是老泪纵横,只觉漂泊半生,终于有了归宿。他伤势稍好后,便主动提出,愿在武部挂个闲职,哪怕只是教导些基础拳脚,也算略尽绵力。南宫宸自是应允。
而穆念慈,则展现出了她温柔娴静、心思细腻的一面。她不愿白吃白住,见总部内务繁杂,便主动向黄蓉提出,希望能帮忙打理一些琐事。她女红精良,心思灵巧,将南宫宸、黄蓉等人的衣物打理得妥帖整齐;她性情温和,待人真诚,很快便与阁中一些女眷、侍女熟络起来,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形中分担了黄蓉不少压力。
黄蓉起初还有些许少女心思的微妙醋意,但见穆念慈性情温婉,从不争抢,只是默默付出,且将南宫宸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那份醋意也渐渐化为了欣赏与接纳。她本就是豁达性子,深知南宫大哥如此人物,注定不凡,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人。只要对方真心待南宫大哥,不存坏心,她便能容得下。
梅超风对穆念慈的安静懂事也颇有好感,偶尔会指点她一两手粗浅的防身功夫。程灵素更是与她相处融洽,两人一个清冷,一个温婉,却意外地投缘,时常一起研究药膳,为杨铁心和南宫宸调理身体。
南宫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温暖。他并非滥情之人,但对穆念慈,确有一份不同于黄蓉炽热爱恋的怜惜与责任。见她能如此快地融入天机阁,与诸女和睦相处,也彻底放下了心。
这日晚膳后,南宫宸来到穆念慈照料杨铁心后独自居住的小院。月色如水,洒在院中那株新移栽的梨花树上,穆念慈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就着月光做着针线,神情专注而宁静。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南宫宸,连忙起身,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南宫大哥。”
南宫宸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中正在缝制的一件青色内衫,针脚细密匀称,显然是用了心的。他心中微动,柔声道:“念慈,在这里还习惯吗?”
穆念慈轻轻点头,声音柔和:“习惯。蓉儿妹妹、梅前辈、程姑娘她们都待我极好。爹爹的伤势也一天天见好……这里,很好。”她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带着全然的信赖,“谢谢你,南宫大哥,给了我和爹爹一个家。”
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情意与依赖,南宫宸知道,有些话无需再多言。他伸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温声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穆念慈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低下头,声如蚊蚋却清晰可闻:“嗯。”
月光如水,梨花似雪。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此,穆念慈便正式在天机阁中住了下来,以其温婉娴静的性情和默默的付出,赢得了众人的尊重与接纳,成为了南宫宸身边另一位重要的女子。天机阁这个大家庭,也因此增添了一份别样的温暖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