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完颜洪烈端坐在书房那张紫檀木大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这几日各处汇总来的情报卷宗,内容大同小异——查无线索。
《武穆遗书》失窃,如同在他心头剜去了一块肉!这部兵家至宝,不仅关系到他未来的宏图霸业,更蕴含着他某种偏执的执念。
如今竟在他的王府重地,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废物!一群废物!”完颜洪烈猛地一拍桌子,上好的梨花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侍立在一旁的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息怒。”沙通天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府内所有可能接触藏书楼区域的人,都已反复盘查过数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外围阵法也完好无损,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除非……除非是精通奇门阵法的高手,而且对王府内部极为熟悉……”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能做到这一点的,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那位神秘莫测、又曾在宴席上轻易点破机关的南宫宸。
完颜洪烈眼中寒光闪烁,他何尝不怀疑南宫宸?
那日宴席之后,《武穆遗书》便告失窃,时间上太过巧合。而且南宫宸展现出的实力和见识,也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但是,没有证据。
他派去监视悦来客栈的人回报,南宫宸等人深居简出,行为如常,没有任何异动。
客栈内外也并未搜出任何与《武穆遗书》相关的物品。
强行搜查?
他并非没有想过,但一来没有确凿证据,贸然动手,恐寒了其他投效之士的心;二来,南宫宸此人深浅不知,其背后是否还有更大势力也未可知,若不能一击必杀,后患无穷。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这几日“康儿”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依旧“孝顺”,主动为他分忧,处理一些王府事务,但偶尔眼神中会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所有心思都一眼可见。
“父王,”正在他烦躁之际,杨康(完颜康)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愤懑,“您又为那失窃之事烦心了?切莫气坏了身子。都怪那些看守不利的奴才!还有那南宫宸,孩儿总觉得他出现得太过蹊跷……”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参汤放在桌上,语气中充满了对南宫宸的怀疑,却又带着一丝“孩儿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的犹豫。
完颜洪烈看着“爱子”那愤愤不平又带着依赖的眼神,心中的疑虑稍稍散去一些。
或许,康儿只是因擂台受辱,对那南宫宸心怀芥蒂罢了。
“康儿有心了。”完颜洪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此事确实棘手。那南宫宸……为父会继续留意。你近日打理事务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父王。您也早点歇息。”杨康恭敬地行礼退下。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老狐狸,你就慢慢查吧,任你想破头,也绝想不到盗书之人就在你眼前,更想不到你的“好儿子”早已改换门庭!
退出书房,杨康走在回廊下,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火热与一丝后怕。
他按照南宫宸的指示,这几日不仅稳住了完颜洪烈,还借着“整顿”之名,将自己所能接触到的那部分暗探和财路,不动声色地梳理了一遍,关键位置都悄悄换上了自己物色的人选,或者掌握了足以控制他们的把柄。
这一切,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那种暗中攫取权力、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让他沉迷。
与此同时,悦来客栈的独院内,却是一片祥和。
南宫宸手持书卷,靠在窗边阅读,姿态闲适。
黄蓉与程灵素在一旁低声讨论着一种新药方的配比。
郭靖则在院中空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南宫宸指点他的几个基础发力技巧,汗流浃背却乐此不疲。穆易精神矍铄,正在指点女儿穆念慈练习家传武功的某些精要变化。
袁紫衣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时而出现,带来外界最新的消息。
“阁主,王府那边的搜查似乎松懈下来了。完颜洪烈虽然恼怒,但查无实据,加上城中其他势力对此番戒严已有微词,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袁紫衣汇报道。
南宫宸放下书卷,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意料之中。他若聪明,便该知道此事只能到此为止。”
黄蓉笑嘻嘻地接口道:“他要是真敢来搜咱们,正好让他见识见识程姐姐新配的‘十里香’的厉害!”她所说的“十里香”,是程灵素最新研制的一种强效迷药,无色无味,扩散极快,效果惊人。
程灵素抿嘴一笑,并未否认。
果然,又过了两日,赵王府对外宣称,已查明失窃乃内贼所为,贼人已被“正法”,此案了结。笼罩在中都上空的紧张气氛,终于缓缓消散。城门处的盘查虽然依旧比平日严格,但已不再禁止通行。
这场由《武穆遗书》失窃引发的风波,最终以这样一种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收场。
对于南宫宸而言,此次中都之行,可谓收获巨大。
兵家至宝《武穆遗书》已悄然入手,为其未来的布局增添了最重要的筹码之一。
更在完颜洪烈身边,成功埋下了杨康这颗极其关键的暗棋。有了杨康作为内应,赵王府的许多动向对他而言将不再是秘密,甚至可以利用杨康,间接影响完颜洪烈的决策,或者从其内部攫取资源。
此外,还顺势结交了郭靖,初步赢得了穆易父女的信任,进一步扩充了天机阁的人脉与潜力。
可谓一箭三雕。
中都风云,暂告一段落。但南宫宸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获取《武穆遗书》和收服杨康,只是他宏大棋局中落下的两步棋。接下来,他将带着这些收获,离开这座金国都城,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落子布局,搅动天下风云。
而此刻,他只需在这方宁静的小院里,静待离去的时机完全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