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白日里那场短暂的冲突,四人更加快了行程,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预定的落脚点——沅水畔的一处僻静河湾。
这里并非繁华热闹的城镇,而是一片宁静的水域,只有寥寥几户渔家散落在岸边。
袁紫衣事先经过一番仔细的侦查,最终选定了一处背风临水、视野开阔的平地作为露营地。
随着夜幕逐渐降临,暮色如轻纱般笼罩大地,四周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
沅水却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宛如一条流动的金带,波光粼粼,熠熠生辉。
那金色的光芒在水面上跳跃、闪烁,仿佛无数细碎的金子在流淌,美不胜收。
极目远眺,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一条黛青色的巨龙蜿蜒盘踞。
在朦胧的月色下,山峦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却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再看近处,江面上渔火点点,如同一颗颗闪烁的明珠,点缀在这片宁静的夜空中。
渔火的光芒在江水中摇曳,随着江水的流动而忽明忽暗,仿佛是夜空中的繁星落入了人间。
江风徐徐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轻柔地抚摸着人的脸颊,让人感到一阵凉爽和舒适。
这股江风不仅驱散了白日的暑热,也冲淡了空气中的肃杀之气,给人带来了一丝清新和宁静。
袁紫衣熟练地捡来干柴,生起篝火;马春花从行囊中取出干粮、肉脯和一小坛在上一处城镇补充的米酒,又向附近的渔家买了几条鲜鱼,正在火边细心烤制;程灵素则在营地周围撒上了一圈驱虫避蛇的药粉,淡淡的草药气息弥漫开来。
南宫宸负手立于水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心中思绪万千。
南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静下心来,与这三位将命运与自己紧密相连的女子,在如此静谧的夜色中相处。
很快,烤鱼的香气混合着米酒的醇香飘散开来。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就着简单的食物,饮着微甜的米酒,气氛难得的轻松惬意。
“白日里那些毛贼,真是不自量力。”袁紫衣抿了一口酒,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但眼神却亮晶晶地看向南宫宸,“不过,阁主你那套新悟的功夫,倒是真厉害,看得人眼花缭乱,叫什么名堂?”
南宫宸笑了笑,也不隐瞒:“我称之为【雏凤清鸣】,取意雏凤初啼,宣告新生。尚在摸索阶段,让紫衣你见笑了。”
“【雏凤清鸣】……好名字!”袁紫衣赞道,随即又有些不服气,“不过我的剑法也不差,下次再有不开眼的,让我先上!”
看着她那争强好胜的模样,南宫宸和程灵素都忍不住莞尔。
马春花也掩嘴轻笑,将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分给大家。
“程姐姐,你白日里撒的那些药粉真管用,一个蚊虫都没有。”马春花将最大的一条鱼递给程灵素,由衷说道。
程灵素接过,淡淡点头:“不过是些寻常驱虫草药,南疆湿热,虫蛇更多,届时需配置更强劲的方子。”她说话间,目光扫过波光粼粼的江面,清冷的眸子里也映入了点点星光,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
南宫宸看着她们三人,心中温暖,开口道:“此行南下,前路未知,凶险定然不少。有你们相伴,是我南宫宸之幸。”
他举起手中的粗陶酒碗:“这一碗,敬你们!敬灵素的妙手回春,敬紫衣的剑胆琴心,敬春花的细致周全!”
三女闻言,神色各异。
程灵素微微垂眸,端起酒碗,动作依旧优雅;袁紫衣爽快地举起碗,眼中带着笑意;马春花则有些羞涩,但也郑重地双手捧碗。
“敬阁主!”三人异口同声。
清甜的米酒入喉,气氛更加融洽。
南宫宸望着跳跃的篝火,继续道:“我们天机阁,自商家堡起步,一路行来,历经风雨,能有今日局面,殊为不易。但我相信,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大理之行,固然凶险,却也藏着无限机遇。若能把握住,天机阁或许真能如这沅水,汇入大江,终成浩荡之势!届时,我们或许不再仅仅局限于江湖一隅,而是能真正参与到这天下大势之中,为这乱世,为这天下汉民,争得一番新天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向她们吐露自己的雄心壮志,不再仅仅是“对抗清廷”,而是有着更广阔的格局。
袁紫衣听得心潮澎湃,脱口而出:“说得好!江湖厮杀,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若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才算不枉此生!阁主,无论你做什么,我袁紫衣必定追随到底!”她性子直率,此刻被南宫宸的抱负所激,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支持。
程灵素安静地听着,火光在她清丽的脸上明暗交替。
她自幼在药王谷那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中长大,见惯了人心的狭隘与自私,南宫宸这番以天下为念的胸怀,让她感到一种截然不同的触动。
她轻声道:“悬壶济世,是医者本分。若能以医术助阁主成就大业,救更多的人,灵素……义不容辞。”这已是她所能表达的最强烈的支持。
马春花没有袁紫衣的豪气,也没有程灵素的清冷,她只是看着南宫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的侧脸,柔声道:“春花不懂什么天下大势,只知道跟着阁主,心里踏实。阁主去哪里,春花就去哪里,帮阁主打理好身边琐事,让阁主没有后顾之忧。”
三种不同的性格,三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却都传递着同样的信任与追随。
南宫宸心中感动,知道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已不仅仅是首领,更是可以托付信念与未来的那个人。
他再次举碗,郑重道:“好!那我们就约定,携手并肩,共创未来!让天机阁之名,响彻这四海八荒!”
“携手并肩,共创未来!”四只酒碗再次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一个郑重的誓言,融入了沅水潺潺的流淌声中。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江风温柔。
四人围坐夜话,从武学心得聊到江湖趣闻,从各地风土聊到对未来天机阁发展的设想。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这沅水之畔的夜色里,悄然拉近,一种超越上下级、更为牢固的情感纽带,在无声中凝结。
前路漫漫,但有此同心,何惧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