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的房间,此刻已化为冰与混沌交锋的战场。
极寒的冰蓝色光芒与混沌的灰色雾气在她体内疯狂拉锯,每一次碰撞都让薇儿娇躯剧颤,发出如同幼兽哀鸣般的痛苦呻吟。房间内的温度在刺骨冰寒与诡异的温凉之间急剧切换,墙壁、家具上时而覆盖厚厚冰霜,时而又如同经历了岁月侵蚀般变得斑驳脆弱。
林枫半跪在床边,嘴角残留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死死盯着薇儿,不敢有丝毫眨眼。那缕源自石蛋的混沌气流虽细若游丝,但其本质极高,竟真的勉强抵挡住了那爆发的玄冰本源,形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
但这平衡,是以薇儿的身体为战场,以她的生命为赌注!
林枫能感觉到,薇儿的生机正在这两种恐怖力量的冲刷下飞速流逝。她的经脉在冰封与崩解间反复,神魂在极寒与混沌的撕扯中摇曳。若非那温阳玉髓在最后关头破碎时释放出全部暖流护住了心脉,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林枫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平衡只是暂时的,薇儿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层次的力量冲突,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同归于尽!
必须找到办法,打破这个僵局,要么彻底压制玄冰本源,要么引导混沌之气将其中和!而无论是哪种,都需要更强大、更对症的外力介入!
“赤阳融雪丹……对!赤阳融雪丹!”林枫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这个唯一的希望。根据姜石提供的线索和《万脉源流考》的记载,此丹是离火宗秘传,专克世间阴寒绝脉,或许能压制甚至引导薇儿体内的玄冰本源!
可是,丹方和成品都在那未知的火龙渊离火宗遗迹之中,远水解不了近渴!
“皇宫!太医院!皇室秘藏!”林枫猛地站起身,眼中燃起一丝疯狂的光芒。天玉王朝底蕴深厚,太医院网罗天下名医,皇室秘藏中说不定就有类似的丹药或者替代品!即便没有成品,或许也有相关的丹方或者压制寒疾的顶级灵药!
这是目前唯一可能快速找到的希望!
他看了一眼在痛苦中挣扎的薇儿,心如刀割,却不得不做出决断。他迅速取出几块品质最好的暖玉,布置在薇儿周围,形成一个简易的聚灵温养阵,又将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混沌玉气输入阵中,希望能暂时稳住那脆弱的平衡。
“薇儿,坚持住!哥哥去给你找药!一定要等我回来!”林枫在薇儿耳边低声嘶语,仿佛要将自己的信念传递给她。
说完,他猛地转身,冲出房间,对守在院外、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气息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吼道:“守好小姐!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有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话音未落,他人已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皇宫方向疾射而去!
七皇子府距离皇宫并不遥远,林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过片刻便已来到宫门之外。
“来者止步!皇宫重地,不得擅闯!”守门的金甲侍卫见一道身影携带着凌厉气势直冲而来,立刻厉声呵斥,长戟交叉,封锁宫门。
“我乃七皇子府客卿林枫,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陛下,或请见太医院院正!请速速通传!”林枫强压下心中的焦躁,亮出玉龙霄给他的令牌,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那侍卫首领认得七皇子的令牌,又见林枫神色惶急,不似作伪,语气稍缓:“林公子,非是末将不通融,陛下正在静养,早有旨意,非召不得入内。太医院院正大人此刻亦在宫中为陛下请脉,不便见客。公子若有急事,可按流程递上奏折……”
“流程?!我妹妹命在旦夕,等不了流程!”林枫一听,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与焦急瞬间爆发,周身混沌玉气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今日我必须见到能主事之人!给我让开!”
他一步踏前,就要硬闯!
“放肆!”侍卫首领脸色一变,长戟一挺,厉声道,“皇宫禁地,岂容你撒野!结阵!”
数十名金甲侍卫瞬间结成战阵,杀气腾腾,戟尖寒光闪烁,对准林枫。强大的战阵气势联合在一起,如同铜墙铁壁,阻挡在前。
若是平日,林枫或许还会周旋一二,但此刻薇儿危在旦夕,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暴戾与急切!
“挡我者,死!”
林枫眼中混沌之色一闪,不再废话,身形如同鬼魅般撞入战阵之中!他并未动用杀伤性招式,只是将游龙步施展到极致,双手或拍或点,混沌玉气吞吐,精准地击打在那些侍卫的关节、穴窍之上!
“砰砰砰……!”
闷响声接连响起,那些精锐侍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膝盖等处传来剧痛,兵器脱手,人已不由自主地踉跄倒地,战阵瞬间告破!
那侍卫首领又惊又怒,他乃是玉师后期修为,竟连林枫的动作都看不清!他怒吼一声,全身玉气爆发,长戟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惨烈的沙场杀气,直刺林枫后心!
“滚开!”
林枫头也不回,反手一指点出!指尖灰芒流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戟尖之上!
“叮——!”
一声脆响!那精钢打造的戟尖,竟被林枫一指生生点碎!碎片倒卷而回!侍卫首领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戟杆传来,虎口崩裂,长戟脱手,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蛮兽撞中,吐血倒飞出去!
林枫看也不看结果,身形不停,如同狂风般冲过宫门,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敌袭!有强闯宫门!”警钟长鸣,整个皇宫外围瞬间被惊动!无数侍卫从各处涌出,刀剑出鞘,弩箭上弦,朝着林枫围剿而来!
林枫此刻状若疯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能救薇儿的药!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如同虎入羊群,身形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混沌指风纵横捭阖,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兵器断裂!他没有下杀手,但出手绝不容情,凡是阻挡者,非伤即残!
一时间,皇宫外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林枫以一人之力,竟硬生生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通路,直逼太医院所在区域!
“何方狂徒,敢在皇宫撒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一道身影如同大鹏般从空中落下,挡在林枫面前。此人身着紫色官袍,面容威严,气息浩瀚,赫然是一位玉灵巅峰的高手,乃是宫中禁卫副统领!
他二话不说,一掌拍出,掌风凝练如实质,化作一方巨大的玉印,带着镇压一切的威势,朝着林枫当头压下!正是其成名绝技——镇岳印!
面对这足以镇压寻常玉灵高手的一击,林枫瞳孔收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给我开!”
林枫怒吼,体内混沌玉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甚至不惜燃烧部分气血!他双掌齐出,向上托举,掌心之中混沌之气翻涌,化作两只灰色的巨掌,硬撼那方镇岳玉印!
混沌擎天!
“轰隆——!!!”
巨响震彻宫闱!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将周围的侍卫尽数掀飞!地面青石板寸寸龟裂!
林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双脚深陷地面,但他终究是凭借混沌玉气的霸道特性,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那镇岳玉印在混沌之力的侵蚀下,光芒迅速黯淡,最终轰然溃散!
“什么?!”那禁卫副统领脸色剧变,他全力一击,竟然被一个玉师中期的小子正面接下?!这小子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就在他震惊失神的刹那,林枫眼中厉色一闪,灵瞳捕捉到他因震惊而露出的微小破绽,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指风,如同突破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点向他的胸口膻中穴!
副统领骇然,仓促间回掌格挡!
“噗!”
指风穿透掌劲,虽威力大减,依旧点中了他的穴位!副统领只觉胸口一闷,玉气运转瞬间滞涩,身形踉跄后退,一时间竟无法再出手!
林枫看准机会,身形如电,从他身旁掠过,终于冲到了太医院那朱红色的大门前!
“砰!”他一脚踹开太医院大门,冲了进去。
太医院内,几名正在研磨药材的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院正何在?!可有能救治先天极寒绝脉的丹药或灵药?!”林枫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声音嘶哑地吼道。
一名年老的太医颤巍巍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太医院!院正大人正在宫中为陛下……”
“我问你有没有药!”林枫一步踏前,抓住老太医的衣襟,眼中的疯狂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老太医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先……先天极寒绝脉?此乃世间奇症,老朽……老朽只在古籍中见过记载,太医院……并无对症之药啊……或许……或许皇室秘藏的‘天禄阁’内,有相关丹方,但……但那需要陛下手谕才能……”
天禄阁!又是天禄阁!
林枫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太医院没有现成的药,而天禄阁的权限……他刚刚才因为刺杀事件被限制,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再进去!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就在林枫几乎绝望之际,一个阴柔尖细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啧啧啧,林公子,好大的火气,好俊的身手啊。竟敢在皇宫大内动武伤人,惊扰圣驾,你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林枫猛地回头,只见门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面白无须、身着深紫色宦官服的老者,正是那晚在冷宫交过手的——郝公公!
他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如同毒蛇般盯着林枫,手中拂尘轻轻摆动。
“郝忠!”林枫眼中杀机暴涨,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若非他之前在冷宫搞鬼,薇儿或许就不会被那镜片刺激!如今他又在此刻出现,定然不怀好意!
“咱家奉陛下口谕,前来拿下你这狂徒!”郝公公尖声喝道,手中拂尘猛地挥出,万千银丝如同活物般暴涨,带着刺骨的阴寒劲气,化作一张天罗地网,向林枫笼罩而来!这一次,他显然动了真格,玉王境界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整个太医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面对这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攻击,林枫却仿佛没有看到。他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看到郝公公的瞬间,彻底崩断了!
薇儿垂死,皇药难求,仇人当前!
所有的焦虑、愤怒、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最暴戾的杀意!
“郝——忠——!老阉狗!你给我去死!”
林枫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不退反进,迎着那漫天银丝,合身撞了上去!他体内那原本因消耗过度而有些萎靡的混沌玉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烈火,轰然爆发!灵瞳深处,混沌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甚至隐隐有一丝丝裂纹出现!
他不再考虑后果,不再计较消耗,脑海中只有一个字——杀!
混沌崩拳·万物归墟!
一拳轰出,不再是灰蒙蒙的气流,而是仿佛打出了一片微型的、正在走向终结的混沌世界!拳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光线湮灭,万物都在崩解、消亡!
那万千蕴含着玉王力量的拂尘银丝,在接触到这拳意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断裂、枯萎、化作飞灰!郝公公那阴寒的掌力领域,也被这霸道的混沌拳意强行撕裂、吞噬!
“什么?!你……”郝公公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他感觉到自己的玉王领域在那混沌拳意面前,竟如同纸糊般脆弱!这小子……这小子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实力暴涨到如此地步?!这根本不是玉师该有的力量!
“轰——!!!!!”
混沌之拳,狠狠砸在了郝公公仓促间凝聚在身前的阴寒护盾之上!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寂灭般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无声轰鸣!
那面足以抵挡同阶高手全力一击的护盾,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碎、消散!郝公公如同被一颗陨星正面击中,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涌而出,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连续撞塌了太医院数道墙壁,最终被埋在砖石瓦砾之中,生死不知!
一拳!仅仅一拳!玉王初期的郝公公,败!
全场死寂!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侍卫、太医,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林枫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周身混沌玉气如同沸水般翻滚,灵瞳之中混沌之色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眼角甚至渗出了一缕鲜血。这一拳,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甚至伤及了灵瞳本源!
但他不管不顾,血红的眼睛扫过那些吓傻了的太医和侍卫,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还有谁……要挡我?!”
无人敢应声!连郝公公都被一拳打飞,生死不知,谁还敢上前?!
林枫拖着疲惫欲死、却杀意沸腾的身躯,一步步走向太医院深处。他知道这里可能没有他要的药,但他不能放弃,哪怕翻遍整个皇宫,他也要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太医院内堂之时,一个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仿佛自九天之上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够了。”
随着话音,一股无法形容、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浩瀚威压,如同潮水般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太医院区域。
在这股威压之下,林枫那沸腾的混沌玉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变得凝滞起来,他前冲的身形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难以动弹分毫!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见不知何时,太医院上空,一道身着玄黑色星纹法袍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他面容古朴,目光深邃如星空,正是——国师,星玄!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