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侧过脸，对着还瘫在地上的乔飞，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没了刚才的甜腻，只剩刺骨的寒意：“记住哦，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有人碰我的兔兔……”他顿了顿，指尖捏着指骨轻轻一碾，“就不是留一截指骨这么简单了。”
乔飞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脚步踉跄得后退差点撞在门框上，连句狠话都不敢说，又不敢就这样把然然留给这个煞神。
教室里的同学看着两人慌张的身影，又转头看向座位上抱着兔子、笑容依旧软萌的凛陌，没人敢出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张颂文站在原地，看着凛陌小心翼翼安抚玩偶的模样，只觉得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像一场诡异的噩梦。
小乖比他想的更勇敢呢，喜欢！
凛陌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低头把脸埋进兔子柔软的棉絮里，吸了吸鼻子，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淡淡的腥咸，让他莫名安心。
他小声嘀咕着，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陌陌只有你啦，谁也不能欺负你呀……”
苏晓然不敢有半分耽搁，慌忙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针线包——那是自从妈妈跟养父失踪后，她跟哥哥相依为命后，她为了帮哥哥补衣服随身带的。
她找了最细的真丝线，又挑了根小巧的绣花针，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连穿线都试了三次才成功。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晓然和凛陌身上。
苏晓然低着头，不敢看凛陌，更不敢看那截还被他捏在指尖的指骨，只能屏住呼吸，一针一线地顺着玩偶裂开的缝隙慢慢缝合。她尽量让针脚细密整齐，生怕哪一针缝得歪斜，惹得眼前的少年不快。
凛陌就坐在一旁，背脊挺直，怀里稳稳托着兔子玩偶，蒙着绸布的脸始终对着玩偶的方向。
他没说话，只是偶尔伸出指尖，轻轻按住布料翘起的边角，方便苏晓然下针，指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可那截惨白的指骨，还被他另一只手攥着，冷硬的质感和他软萌的动作形成诡异的反差，让周围的同学始终提着心。
“慢一点哦~”忽然，凛陌开口，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苏晓然手一抖，针差点戳到自己的手指，连忙应声：“好、好的，我慢一点……”她放缓动作，每一针都小心翼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也不敢抬手去擦。
张颂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想上前说些什么，却又怕打断凛陌，只能默默看着，顺便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同学别轻举妄动。
刚才乔飞的嚣张和此刻的狼狈还在眼前，他清楚，现在任何多余的举动，都可能点燃凛陌心底的那根引线。
凛陌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不时低头，用脸颊蹭了蹭玩偶柔软的绒毛，小声嘀咕：“兔兔不怕，很快就好啦，缝好之后就不会疼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依赖，仿佛那不是一个破损的玩偶，而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他把指骨重新塞回玩偶的肚子里，拍了拍玩偶的脑袋，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软乎乎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威胁要扯断别人肋骨的少年，只是大家的错觉。
苏晓然缝得越发谨慎，终于在十几分钟后，将玩偶裂开的肚子彻底缝好。她看着自己细密整齐的针脚，松了口气，颤抖着把兔子玩偶递向凛陌：“好、好了……我已经缝好了，你看看……”
凛陌接过玩偶，指尖轻轻抚过缝合的地方，来回摩挲了好几遍，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卸下了所有防备：“真好看，谢谢你呀。”
苏晓然看着他的笑容，却只觉得后背发凉，连忙摇头：“不、不用谢……”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脚步踉跄地朝着自己位置上走去，连落在地上的针线包都忘了捡。
凛陌快乐的靠在“小白”身上，软软的说道：“小白你看，兔兔又变漂亮了呢~”
小白轻轻贴着精神一触即崩的少年身上，雾气轻轻绕在少年身后像是无声的安抚，绸布下的眼睛通红通红，小乖委屈，小乖不开心。
兔兔明明那么疼，小乖不想放过伤害兔兔的人。
凛陌的视线停留在苏晓然书包上的兔子徽章上，踩着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凛陌走到她的身边，取下了她别在书包上的徽章。
苏晓然当然知道凛陌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毕竟整个教室安静的只有他的脚步声，那个白发少年身上的消毒水味儿让她恐慌的不敢抬头，她都已经缝好了兔子玩偶，这个人还要做什么！
一只青红的小手把针线包放在了她的桌上，他是来还针线包的？
紧张的心刚要放下，就看到少年轻轻把自己的桌子拉开，然后坐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面朝着自己：“你为什么不抬头呢？抬头看看我呀！”
苏晓然能感觉到那个精神病患者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探究，还有压迫感。补玩偶时被针扎到的指尖还在隐隐作痛，那些细密的小伤口和兔子玩偶身上缝补的针脚重叠在一起，成了她不敢触碰的恐慌。
他明明已经看到她补好了兔子，为什么还要过来？还要让她抬头？
“我……”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散的鼻音，刚一出声就被自己的颤抖打断。
桌对面的少年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那道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仿佛在等一个必须得到的答案。
苏晓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委屈——她已经小心翼翼了，为什么还是逃不开？
终于，她咬着下唇，一点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年苍白的半张脸颊和红的吓人的唇，他的手指捏着一枚兔子徽章，可他的兔子身上还有一枚兔子徽章！
那枚徽章是自己的！
凛陌指尖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徽章上的兔子耳朵被磨得有些发亮，此刻正被他轻轻摩挲着。
“你在怕我？”凛陌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苏晓然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飞快地点了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凛陌的嘴角不再扬起，甚至还瘪了瘪：“这不公平，明明是你们欺负我的，你凭什么怕我！”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赌气的不满，整个人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苏晓然已经哭出来了，她心想：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害怕啊！
凛陌轻轻俯身，凑到苏晓然的面前轻声说：“我还是不开心，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