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在身后平息,脚踏古朴虚空舟的萧瑧天缓缓睁开眼眸,前方无尽星海的深处,一片笼罩在万千霞光中的庞大山脉群已然在望。
山峦叠嶂,宫阙连绵,无尽的灵气化作实质的云雾缭绕其间,更有无数星辰虚影环绕山脉运行,投射下恢弘而威严的光辉。
那里便是威震数万星域的巨擘之一——璇玑圣地。
今日,正是三年前那段短暂交集所定下的三年之约的期限。
身侧紫影摇曳,千幻舒展着妖娆身姿,慵懒地倚靠在舟舷,紫色眼眸打量着那气象万千的圣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啧啧,好大的排场。小子,为了一个当年仅有一面之缘、说不定早已将你忘却的圣女,独闯这龙潭虎穴,值得吗?这璇玑圣地可不是曹域那种边荒地带,里头的老怪物,吹口气都能让星辰湮灭。”
萧瑧天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远方,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与周遭虚空产生着微妙的共鸣。
“值与不值,他人岂能裁定?”他的声音沉稳,
“约定既立,便是我道心的一部分。此行,非为私情,乃为证我之道。若因强权而畏缩,因险阻而背信,我的混沌道,修来何用?”
三载历练,生死搏杀,让他愈发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一种不被任何规则束缚、超越一切既定轨迹的可能。
千幻闻言,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随着虚空舟穿透圣地外围的灵雾屏障,一股浩瀚的威压扑面而来,同时抵达的,还有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充满敌意的神念扫描。
就在萧瑧天抵达的同时,璇玑圣地核心,璇光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大殿穹顶镶嵌的周天星辰图缓缓运转,洒下星辉,映照得端坐于白玉莲台上的圣主璇楚姬面容愈发威严,但她微蹙的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化解的疲惫与焦虑。
殿下,圣地权力核心人物分列两侧。
执事长老月无瑕,一位风韵犹存却眉眼刻薄的美妇,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圣主,何必为一个下界来的蝼蚁如此兴师动众?依我看,随便派个外门弟子打发便是!三年?哼,就算给他三十年,泥鳅也休想化龙!也不知圣女当年为何会与此等人物扯上关系。”
她身后,一名衣着华丽、面色倨傲的锦衣青年——其侄月无光——立刻附和:
“姑姑所言极是!那小子恐怕连咱们的山门大阵都闯不过,徒惹人笑话!”
“月长老,慎言!”一位面容慈和、须发皆白的老者沉声道,正是七长老。
他目光扫过月无瑕,带着警示:
“切勿小觑此子。他能得青天尊前辈一丝青睐,更能引动萧斗东那等杀神为其出面,岂是寻常之辈?老夫建议,派遣叶沈出战。”
他侧身,露出身后一位静立的青衣少年。
少年面容俊秀,眼神温润如玉,周身散发着磅礴而温和的生命气息,修为已达主宰中品三阶。
“叶沈修炼《青木长生功》,根基扎实,性情沉稳,由他出面,最为稳妥。”
叶沈微微躬身,向圣主及诸位长老行礼,神态不卑不亢。
璇楚姬目光扫过争执的双方,心中暗叹。
她何尝不知月无瑕等人借题发挥,排挤与圣女亲近的势力?但这三年之约,早已不是简单的弟子较量。
青天尊的态度、萧斗东的威胁,以及圣地内部日益激化的派系矛盾,都让此事变得极其敏感。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必再争了。令叶沈为明面出战之人。此外,调动‘暗璇卫’,于问道台周边布防,严密监控,以防仙庭或其他势力借机生事。”
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月无瑕,
“月长老,约束好你门下之人,尤其是月无光!今日圣地,不容再出任何纰漏!若有人节外生枝,休怪本座按祖规处置!”
月无瑕脸色微变,低头称是,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怼。
此刻,璇玑圣地山门之外,已是人声鼎沸。
来自各大势力的飞舟、撵车、奇异坐骑,几乎停满了周边的山峰。
仙庭的巡查使身着制式仙甲,冷眼旁观;烈火圣地的长老团周身火焰缭绕,格外醒目,其少主烈火冲正眼神阴鸷地死死盯着山门方向,对身旁一位气息浩瀚的老者(烈火圣地三长老)低语:
“三长老,就是那小子!害我在外丢尽颜面!今日若有机会,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三长老阴冷一笑:“少主放心,圣地约战,生死各安天命,届时……呵呵。”
更有八大世家的代表、诸多隐世宗门的观察者,以及远处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周身缠绕着天道雷霆的童子虚影(天道,雷霆童子),其散发的一丝天道威压,让在场许多强者都感到心悸。
这场三年之约,竟吸引了如此多的目光,其意义早已超越本身。
萧瑧天的虚空舟缓缓降落在山门前巨大的白玉广场上。
他刚踏足地面,一名身着圣地弟子服饰、神态倨傲的守山弟子便带着几人拦了上来,正是月无光的心腹。
那弟子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萧瑧天,鼻孔朝天,呵斥道:
“站住!哪来的野修,懂不懂规矩?拜谒我璇玑圣地,需先递拜帖,奉上上品元晶千颗作为觐见礼!看你这穷酸样,拿得出来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附和的哄笑声,许多圣地弟子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萧瑧天眼皮都未抬,仿佛眼前只是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只是轻轻向前踏出一步。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古老威压,以他为中心骤然弥漫开来!
那并非针对肉身的重压,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作用于对天地法则感知的混沌威压!
“噗通!”
那名带头刁难的守山弟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
他张着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弟子都惊恐地后退,如同潮水般让开一条道路。
萧瑧天目光平淡地扫过山门深处,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落入每一个窥探者耳中:
“请告知月无瑕,萧瑧天,前来赴三年之约。”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传遍了整个山门区域,甚至连璇光殿内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月无瑕脸色难看,璇楚姬眼中精光一闪,而七长老则微微颔首。
山门外,烈火冲的嫉恨之色更浓,低吼道:“狂妄!”
圣地深处,一座幽静的宫殿内,一名身着素白长裙、容颜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的女子,正透过窗棂望向山门方向。
她便是此次约战的另一方——圣女璇玑。
听到那传入耳中的平静声音,她的娇躯微微一颤,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眼中神色复杂无比,有担忧,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更有深深的无奈。
两名气息深沉的老妪如同影子般守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圣地最大的比斗场——问道台,悬浮于两座山峰之间,方圆千丈,由混沌青金石铺就,坚固无比,四周有强大的禁制光幕笼罩,足以承受主宰境巅峰的战斗。
此刻,问道台周围的山峰上,早已坐满了观战者,气氛热烈。
萧瑧天身影一闪,已出现在问道台中央,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千幻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处偏僻的云巅,饶有兴致地俯瞰全场。
璇楚姬率领圣地一众高层,出现在正北方最高的观礼台上,以示公正。
月无光站在月无瑕身后,眼神怨毒地盯着台上的萧瑧天。
“璇玑圣地,叶沈,请萧道友指教。”温润的声音响起,叶沈飘然落在台上,对萧瑧天拱手一礼。
他双手结印,身后一株高达百丈、枝叶繁茂、散发着无尽生机的青木虚影浮现,翠绿的光芒照亮了半个擂台,磅礴的生命气息甚至让台下观战者都感到心旷神怡。
“请。”萧瑧天微微点头,并未动用任何兵刃。
叶沈神色一凝,低喝:
“青木长生,万法不侵!”青木虚影摇曳,无数道蕴含生命法则的青色光华如同藤蔓般向萧瑧天缠绕而去,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变得充满生机,却又暗藏束缚之力。
萧瑧天面色不变,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一缕灰蒙蒙的、看似毫不起眼的气流汇聚。
“混沌初开,万法归元——混沌囚天指。”
他一指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