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她了。
她好漂亮,眼睛灰蒙蒙的,像夜晚的月亮。
她的名字就像她的眼睛一样。
她叫南弦月。
她看我了,她注意到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她,我不想让她死了…
饭桌上,“爸爸”和那个窝囊废,一个对她满是讨好,一个使尽浑身解数的对她撒娇。
好恶心,好恶心
你们这群臭虫,离她远点!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上帝啊,阎王,黑白无常,或者孟婆,谁都行,赶紧来跟他们见面吧!
或许是他们听到了我的愿望,最先毒发的,是那个窝囊废。
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安静极了。
我喜欢她安静的样子。
然后是“爸爸”,他失去了气力,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死死抓着南弦月的衣袖,想让她救救她。
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失去了生机,然后优雅又安静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了。
她吃完了碗里的饭,什么事也没有,然后,她拿着碗,对着柔和的灯光照着碗底。
她发现了。
我的心脏,被填满了。
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勾起的嘴角,微眯的灰色眼睛,柔顺的长发,还有她锋利的眉眼。
投毒,不一定要拘泥于饭菜。
饭菜每天都换,可谁让他们为了彰显亲密,用的是相同的几套碗筷呢?
类似百草枯这种东西,随便一家五金超市都买的到。
可这些手段,对她来说,好似根本没有用。
细长的香烟点燃,在空气中散播的烟雾形状笼罩了她的眉眼。
这幢别墅里满是尸骸,有死了很久的,有刚刚死去的。
全都出自我手,
我按耐不住的说:“他们死掉了”
她把烟头扔在高脚杯里:“我看见了。”
我更喜欢她了。
我又问:“你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那些还没有当狗的人,是这么说的。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在乎那些?”
我当然不在乎。
我抑制不住的大笑,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着我自己的笑声
我继续问:“你不给你的妹妹报仇吗?”
她站起身,一步步又想我,我的身体在颤抖,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兴奋。
那张漂亮的脸,那双灰色的眼,离我越来越近。
我看痴了。
那双眼睛倒映着我的脸,我开始唾弃自己的丑陋。
干瘦,矮小,病弱。
削瘦的脸庞,干枯的毛发,还有一双犹如淤泥般的眼睛。
她抬起一只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摸了摸我的耳垂。
她说
“我不是来给我妹妹报仇的,我是来给我妹妹撑腰的。”
她对着窗户抬了抬手,很快就有一群人进来清扫现场。
她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毛绒外套,把我整个人裹住抱起来。
我贪恋这份满足,顺从的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恍惚,原来已经是冬天了。
那幢房子里,突然窜出漫天的火光。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给了我无与伦比的温暖。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按了快进键。
那个被我抛诸脑后的荒谬猜想,居然是真的?
那个生了个窝囊废的主家四爷,原来真的是我亲爹。
那家人,当初自告奋勇把两岁的我接了回去,私底下却开始减少带我出门的频率,逐渐替换成他们自己的女儿。
她,逐渐变成了主家四爷的独生女南玉婷,而我,顶替了她从前的名字,南珊珊。
他们讨厌我,却不敢让我死,是因为主家的血脉都有命灯,人死灯灭,我死了,他们想让自己女儿替换人生的计划就不攻自破了。
人生啊,比八点半肥皂剧都狗血。
唯一一点好事,就是我喜欢的人,原来是我姐姐。
我窝在姐姐的怀里,感受着温暖,提出要求
“我要换一个名字。”
“户口已经签回来了,除了性别你想换什么都行。”
“我想要你给我取的名字。”
“………”
“不可以么?”
“…可以,长乐无极,彤阶玉庭,乐彤,怎么样?”
南乐彤。
这可比南玉婷,南珊珊好听多了,
我喜欢这个名字。
可我不喜欢她离开我。
在这件事情上,我第一次感到无力。
我在她的身边短暂停留了一周,然后就被送往真正的父母身边。
这对夫妻很明显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女人的脸上满是愧疚,想要补偿我,问我想要什么。
我说,我要跟姐姐一起生活。
我要去姐姐身边。
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愧疚。
男人的话一针见血:“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去他身边。”
我并不沮丧:“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四爷吗???”
他说:“我是四爷,但她是家主,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说:“你真没用。”
他说:“彼此彼此。”
他真是我爹吗?
妈妈说,想要走到她身边,对外就要做一个正常,优秀的人。
这很矛盾。
如果事事优秀,怎么可能是正常人呢?
但这给我提供了一条思路。
我的时间被排满了,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接触到了水,就开始吸收。
她经常来看我,我好开心,我想,如果我更优秀一点,更努力一点,我就能走到她身边了。
在我12岁的时候,我再次动手了。
比起两年前更加干脆利落,更加万无一失。
外界的报道是他畏罪潜逃,还在追查中。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哪。
这件事情做的太漂亮了,于是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找姐姐的路。
说实话,我来到这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我姐姐会住这种地方。
小区绿化做的没有老宅好,治安没有老宅严密,甚至大门看起来都那么寒酸。
不过想想,这地方是我姐姐住的话…这么看还是挺不错的,
因为我以后也会住在这里。
我期待的站在门口,来开门的是一个男孩。
我知道他,我姐力排众议养的孩子,为此,我还调查过他。
犹记得当初南闻柳那个疯狗气势汹汹的去劝她,最后铩羽而归。
据爸爸说,她对南闻柳的所有理由,最后只用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这是我的决定,如果不服,就把我拉下来,我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