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不是宠妾么?
怎么好端端的,要成他太子妃了?
军中铁令如山,宋枭野能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掷地有声地宣告,她是他的太子妃,这绝不仅仅是为了讨她开心的假把式,
反倒像是一个承诺——
一个真心实意、绝不反悔的诺言。
不知怎的,想到这一层,姬瑞雪的心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的。
她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处都被点燃,脑海里浮现了少年曾经在她面前展露过的种种情态。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愈发艰难。
眼神再次望向少年英俊的侧脸时,都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以至于那人拉着她向人群外走去时,她都没有察觉。
双腿仿佛置于云端,踩在棉花里,缺乏真实感。
宋枭野牵她进了营帐,隔绝了外头的冷风和喧嚣。
他低头望她,眼神幽暗:“阿雪,我好想你。”
他将她的手抓到自己心口,“你听听,真的很想你。”
扑腾扑腾扑腾。
咚咚咚咚咚。
果真很想。姬瑞雪望着他,暗自吞咽口水。
营中静谧,只能听见两人各自沉稳磅礴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那双绿瞳方才的果敢、坚毅,此时已褪却个干净,转而覆上了一层似水的柔情。
只对她。
姬瑞雪感受到脑海里那些缠绵滚烫的情绪,心神不住地颤栗。
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失礼的想法。
若说之前她对少年的那些谄媚和主动勾引,都是自保和求安生的一种手段。
那现在,如若她放下一切、放下一切的杂念,抛开狗屁系统的监视,卸下给自己设下的重重枷锁,忘却之前有过的喜怒哀乐,只是单纯的,单纯的尊重本能——
尊重身体和灵魂的本能,与他共度良夜,真正的灵肉合一呢?
烛火映照下,少年饱含情感的眸子凝望着她,似乎在诉说,他有多喜欢,他有多想要。
少女听见自己磅礴的心跳,也听见了他的。
就好像山海向她奔赴而来,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姬瑞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宋枭野眼神骤然幽暗,捏着她肩膀的手大力了几分,声音喑哑:“阿雪,亲我。”
“啊。”姬瑞雪心神正是荡漾的时候,但听到这话时,仍有些诧异。
她不是刚亲了吗。
“再亲。”少年呼吸粗重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拳头发抖。
烛火勾勒出宋枭野如画的眉眼,将那对绿松石般的眸里的情欲艰忍晦涩地释放。
姬瑞雪主动勾上他的脖子,照办不疑。
待到那人浑身颤栗,僵硬得像是块烧红的烙铁。
她挽起长发,饱含露水的眸对上那具有侵略性的视线。
在少年幽暗而情动的目光里,将衣料片片解开。
“阿野,阿野。”她呢喃。
晨起,空气残余了丝丝暧昧气息。
阿挑打着水进来给姬瑞雪梳洗,一边为她挽发,一边和她扯闲篇:
“将军还真是疼您呢,哦不,是殿下,如此吃紧的战事,太子殿下从未亏过您的用度。”
阿挑原就是孤儿,从小流落到淄楚部落当了奴婢,心底一直惧怕那些行容野蛮粗鄙的淄楚人,所以对那个虎狼环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归属感。
所以在姬瑞雪劝说她,要将她一起带走时,阿挑没有犹豫一秒,立刻原地同意。
姬瑞雪笑笑没说话,低头咬了口包子。
阿挑说的不错,宋枭野待她很好很好,即使再忙,在外行军也会写信给她问是否安好,每次回营第一件事,都是来找她。
想到这里,少女俏皮一笑,眉眼间飞上一抹晨霞。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突兀的惨叫声,简直能扎破耳膜。
姬瑞雪放下包子,眉头微微蹙起。
那是被抓获的奸细在遭受刑罚的声音。
经常有被折腾成一滩血肉的刑犯被扔去乱葬岗喂野狗吃。
军中律法严明,刑罚严酷,地上铺盖的血迹从未干过。
世说秦法严酷,戮、磔、腰斩、车裂、镬烹、凿颠等等,单拎出一种来就能要人吓破胆。
但在这小小军营中,姬瑞雪有一日将数十种刑罚看了个遍,活生生的人送进去,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灰扑扑的陶罐子了。
“萧大夫呢?”姬瑞雪擦净了手,随口一问。
萧大夫,萧善水,是随军来的军医,前些时日她同他打过照面聊过几次。
她能感受到,此人对于行医用药的理解很深刻。
在这大营中,左右成日无事,不如尽可能发挥作用,多救治受伤的将士。
阿挑仔细想了一会儿,肯定地道:“这会儿该是在伤兵营里。”
——
腥臭的笼子里关满了人,铁索碰撞发出沉重的哀鸣。
里头的人蓬头垢面,满身伤痕,目光里尽是恨意。
“绿眼畜生,你不得好死!大王待你那样好,你竟然反水!你竟然做叛徒反过来杀我族类!”
“不如一刀杀了我们痛快,你何苦将我们困在此处?”
“畜生!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畜生啊!啊——”
一声凄厉的鸣叫破空而出。
宋枭野面无表情地割下他一只耳朵,幽绿的瞳里泛着诡异的笑意,他勾唇轻笑:“真是好久没这样被人喊过了,今日听来,孤倒是觉得身子爽利不少。”
“孤不但临时倒戈,还将你们的亲人都绑了过来陪你们作伴。”
宋枭野将弯刀上的血痕一片片擦净,笑看他们问:“这样可还满意?”
笼中人犹如囚徒困兽发了疯地晃荡笼子,铁索交织震荡,发出“轰轰”的鸣叫。
“畜生,你卑鄙无耻!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坏事做尽,你有什么冲着我们来!”
.............
讨伐声、辱骂声震耳欲聋。
角落里忽然有一道声音,难得的冷静和平和:
“太子殿下,你若是还能记得曾经做过兄弟的日子,便放了我们的家人。”说话的人是一位中年人,禾伯。
他曾在战场上,帮宋枭野挡过一刀,算是有过出生入死的交情。
宋枭野喉结滚动了一下,脑海中晃过从前。
他打记事起就美与皇兄们起过冲突,对于冷嘲热讽或欺凌打压,他从来都是默默承受。
唯一的一次——
少年眼眸闪动了一下,五指蜷紧,他曾在宫中养过一只小猫,皇兄发现了,便将那只猫活活摔死在地上,让人押着他亲眼见证了这场面。
当他跪到御书房前请求父皇给他一个公道,得到的却是一只冷冰冰的书简,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堂堂太子,怎可为一只孽畜哭哭啼啼、犹豫不决,真乃丢吾天家颜面!”
——
读书指南:
戮:羞辱刑后斩杀
磔(zhe,第二声):裂肢体而杀之
镬烹(huo,第四声):可理解为用鼎煮人
凿颠:用铁器凿人头顶
? ?你听听,真的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