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三日,星期日。朝鲜,桧仓。
春意,始终无法深入这座被掏空的山体。
志愿军司令部坑道作战室里,空气一如既往的沉闷、恒定。李云龙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地图上那条横贯朝鲜半岛的战线,像一条巨大的伤疤。而过去的两周里,他和他的同志们,正沿着这条伤疤,用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向敌人。
“磨盘”,已经转动了十四天。
作战室主任丁甘如,将一份新的战报轻轻放在了李云龙的桌上。这份战报,比上一周的更厚。
“李参谋长。”丁甘如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初见战果时的那种激动,转而是一种近乎机械的、却又令人心悸的沉稳。“本周,四月六日至十二日。全线‘冷枪冷炮’与‘战术反击’,战果再次扩大。”
李云龙转过身,接过了战报。他没有急着看,而是看着丁甘如:“伤亡交换比呢?”
“一比十七点九。”丁甘如准确地报出了这个数字,“和上周持平。但歼敌总数,上升了百分之十一点二。共计歼敌两千一百五十人。其中,南朝鲜军一千六百二十人,占总数百分之七十五。”
“好。”李云龙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他要的就是这个“持平”。这说明,这种战术,已经从“爆发期”,进入了“稳定期”。它不再是“奇袭”,而是变成了“日常”。这台“战争磨盘”,正在以一个恒定的、冷酷的速度,研磨着“联合国军”的血肉和神经。
“南朝鲜军占了四分之三。”李云龙走到沙盘前,用指挥杆点了点那些犬牙交错的阵地,“这说明,我们‘优先照顾南朝鲜军’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范佛里特想‘以韩制韩’,我们就在帮他‘清仓’。”
“是的。”丁甘如说,“秦基伟同志和吴瑞林同志,都在比赛。看谁拔的‘钉子’多,看谁打的‘伪军’(指南朝鲜军)准。全军的战术小册子已经下发,战士们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这还不够。”李云龙的目光,从沙盘转向了墙角的另一张地图。那是一张“特殊”的地图,上面标注的,不是军事部署,而是复杂的、弯弯曲曲的行进路线。
“‘罗盘’呢?”李云龙问。
“到!”情报处长“罗盘”从一个侧面的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丁甘如还要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李参谋长,您找我?”
“对。”李云龙走到那张特殊地图前,“我们的‘客人’,现在到哪里了?”
“客人”,是“国际科学委员会调查团”(ISc)的内部代号。
“罗盘”立刻回答:“李约瑟博士一行,已于昨日,抵达平壤。目前,正在我方政治部的陪同下,接触第一批物证。包括我们在安州、铁山等地搜集到的,美军投掷的细菌弹残骸、带菌昆虫标本。”
“他们的反应如何?”
“用我方陪同人员的话说,”罗盘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极大震惊’。尤其是李约瑟博士本人。他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当他亲眼看到那些物证,和我方防疫人员的报告,特别是那些被感染的朝鲜平民的惨状时,他……他私下里说,‘这是对人类文明的公然侮d’。”
“哼。”李云龙冷哼一声,“震惊,就对了。我们就是要让他震惊。光震惊还不够,我们要让他‘相信’,并且‘安全’地把这种‘相信’,带回西方世界。”
“罗盘同志,”李云龙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的任务,比秦基w和吴瑞林加起来,还要重。”
“罗盘”的身子瞬间绷紧:“请参谋长指示。”
“范佛里特,在战场上,被我们的‘冷枪’打得抬不起头。他现在,最怕什么?他最怕李约瑟这张嘴。”李云龙的手,重重地拍在地图上,“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个调查团‘闭嘴’。”
“你是说……暗杀?”“罗盘”倒吸一口凉气。
“对美国人来说,这叫‘清除威胁’。”李云龙的眼神冰冷,“他们会动用一切力量。F-86的空中‘误击’,远程火炮的‘失准’炮击,甚至,他们潜伏在后方的特务。”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李云龙指着地图上的路线,“从平壤,到安州,到铁山,再到前沿的观察点。李约瑟博士要走的每一步路,你,都要给我拿命去算计。”
“第一,空军鹰击的‘威慑性巡逻’,必须二十四小时无缝衔接。米格机群,要像苍蝇一样,绕着调查团嗡嗡转。不求战,只求‘存在’。要让美国的F-86,不敢低头。”
“第二,地面防空部队,要构筑‘立体火网’。我的要求是,调查团的头顶上,必须时刻有我们三层以上的高炮和高机,编织出一个‘安全罩’。”
“第三,也是最难的。”李云龙盯着“罗盘”,“防特务。调查团的饮食、住宿、车辆,所有能接触到的人,必须一遍一遍地过筛子。李约瑟博士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是!”“罗盘”的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有些嘶哑。“我保证,调查团,将是我们情报系统最高优先级的‘一号目标’。”
“去吧。”李云龙挥挥手,“这是一场政治仗。打赢了,比我们在前线多歼灭一万个美国兵,都管用。”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四日,星期一。
上甘岭,五圣山前沿。第十五军四十五师阵地。
一个新兵,正趴在t形坑道的射击口,一动不动。他叫“冷箭”,这是战友们给他起的绰号。他原名不叫这个,但现在,所有人都只记得这个名字。
他是“冷枪冷炮”运动中,涌现出的王牌狙击手。入朝不过半年,狙杀记录,已经达到了四十九个。
今天,他在等他的第五十个。
他的望远镜里,是对面南朝鲜军第9师(白马师)的一个哨所。两天来,这个哨所死一般寂静。自从他们的哨兵接二连三地被“冷箭”点名后,他们就再也不敢露头了。
“狗娘养的,当起缩头乌龟了。”“冷箭”的观察手,也是他的排长张广生,低声骂道。
“排长,别急。”“冷箭”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而稳,“他总要吃饭,总要拉屎。是活人,就得动。”
“光等不行。”张广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正是李云龙下令全军推广的《狙击战术手册》。
“看,”张广生指着其中一页,“‘炮狙协同,引蛇出洞’。敌人不是不出来吗?咱‘请’他出来。”
张广生抓起步话机:“呼叫‘铁锤’!呼叫‘铁锤’!我是‘斧头’。给对面‘白马’的伙房,来一发。对,就一发。六零迫,急速射。打了就跑。”
“明白。”
几分钟后,一声沉闷的“咚”。
一发六零迫击炮弹,精准地吊射,落在了南朝鲜军哨所后方的伙房顶上。
“轰!”
一声爆炸。望远镜里,能看到浓烟和飞溅的瓦片。
“着了!”张广生兴奋地一拍大腿。
哨所里,立刻乱了套。
“出来了!出来了!”
望远镜里,三个南朝鲜士兵,抱着灭火器,从地堡里冲了出来,奔向伙房。
“冷箭”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的“三八大盖”——一支缴获的、被他擦得锃亮的步枪,稳稳地移动。
瞄准,预判,击发。
“砰!”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间回荡。
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南朝鲜兵,一头栽倒在地。
“砰!”
“砰!”
又是两枪。另外两个,应声而倒。
“漂亮!”张广生一砸拳头,“五十!五十一个!五十二个!‘冷箭’,你小子,今晚加餐!”
“冷箭”没有笑。他拉动枪栓,黄澄澄的弹壳跳了出来。他平静地重新上膛,目光,再次锁定了那个陷入死寂的哨所。
“排长,”他说,“他们还会出来的。要去救人。”
“那就等。”张广生笑了。
这场“磨盘战”,打的,就是耐心。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能忍。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五日,星期二。
桧仓。后勤司令部。
李聚奎,是哼着小调走进李云龙办公室的。他手里,没拿坏消息,而是拿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铁疙瘩”。
“云龙,看看!天才!我手下的工兵,简直是天才!”
李聚奎把那个“铁疙瘩”放在桌上。那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一个拆散的汽车发动机,又焊上了一个大铁皮喇叭。
“这是啥?留声机?”李云龙好奇地围着它转了两圈。
“‘遥控引爆器’!”李聚奎得意地一拍那玩意儿,“你上次不是说,用‘假声音’对付美国的‘音响诡雷’吗?我手下那帮小子,真就给你捣鼓出来了!”
“我们把缴获的美军吉普车发动机,拆了。装在这个铁架子上。用一百米长的电线连着。工兵们躲在防弹坑里,一按电钮,这玩意儿,‘嗡嗡嗡’一响,声音跟坦克似的!”
“美国那‘音响诡雷’,傻啊!一听见声音,‘轰’!自己就爆了!哈哈哈哈!”李聚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还有,”他指着旁边一个更小的装置,“这个,‘定时敲击器’。用闹钟的原理。我们设定好时间,把它扔到雷区里。时间一到,里面的小锤子,就‘当当当’敲铁板。专门对付那种‘震动诡雷’!”
李云龙也乐了。他拍着李聚奎的肩膀:“聚奎啊!你手下这帮兵,不光是‘运输大队长’,还是‘发明家’啊!”
“什么叫‘土办法’?这就叫‘土办法’!”李云龙兴奋地来回踱步,“美国人,有西点军校。我们,有‘战争大学’。这场仗,就是我们最好的课堂!我们是在‘干中学’,是在用敌人的钢铁,磨我们自己的刀!”
“告诉工兵和铁道兵的同志们!”李云龙大手一挥,“全军通报表扬!给他们记功!这个‘遥控引爆器’,马上量产!我要让美国人那些昂贵的‘诡雷’,全都变成给我们‘听响’的二踢脚!”
“反绞杀战”,在这场“土”与“洋”的智慧较量中,再次占了上风。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六日,星期三。
平安北道,铁山郡。
这里是美军进行细菌战的“重灾区”之一。
李约瑟博士,戴着厚厚的口罩和护目镜,正蹲在一片被烧焦的田埂上。他的面前,是一只死去的田鼠。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田鼠身上,夹起了一只跳蚤,放进了标本瓶。
“不可思议。”李约瑟用英语低声说。他的助手,一位瑞典的病毒学家,也在一旁凝重地记录。
“这种跳蚤,是典型的‘印鼠客蚤’。”李约瑟站起身,对陪同的中方政治部联络员(就叫他甘干事)说,“它,是鼠疫耶尔森氏菌的经典传播媒介。但是,甘先生,这种跳蚤,根本不应该在四月的朝鲜北部,出现在这只田鼠的身上。它的宿主,和它的出现时节,都完全是‘反常’的。”
甘干事,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的知识分子型干部,用流利的英语回答:“博士,您看到的,正是我们要向世界展示的。美国人,在二月和三月,当这里的气温还在零下时,用飞机,大规模投掷了这些‘反常’的昆虫和啮齿动物。唯一的解释,就是‘人工’。”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李约瑟推了推眼镜,他的科学家本能,让他必须保持严谨。
“我们会提供的。”甘干事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高空传来。
“空袭!空袭!保护博士!”甘干事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扑向李约瑟。
四架美军的F-84“雷电”战斗轰炸机,正从云层中俯冲下来!
“哒哒哒哒!”
F-84的机炮,开始扫射。子弹,打在调查团车队几十米外的地面上,溅起了道道烟尘。
“该死!他们是冲我们来的!”甘干事怒吼着,把李约瑟死死地按在弹坑里。
然而,美机的好运,到此为止。
“开火!”
一声令下。早已部署在周围山头上的,志愿军高炮第xx团的火炮,同时开火了。
“咚咚咚咚!”
“砰砰砰砰!”
37毫米高炮,和12.7毫米高射机枪,在瞬间,于调查团的上空,编织出了一张死亡的火网。
那四架F-84,显然没料到,在这个“后方”地区,会遭遇如此猛烈和精准的防空火力。
领头的一架F-84,还没来得及拉起,就被数发37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它在空中,瞬间解体,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坠向了远处的山谷。
“上帝啊……”李约瑟在弹坑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剩下三架美机,吓得魂飞魄散。它们疯狂地抛掉炸弹,狼狈地拉起,消失在了天际。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
甘干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扶起了李约瑟。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博士,您看到了。”甘干事的声音冰冷,“这就是美国的‘回答’。他们不敢让你们看到真相。他们,想杀人灭口。”
李约瑟博士,看着远处坠机升起的黑烟,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瓶“反常”的跳蚤标本。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甘先生。”他转过头,对甘干事说,“请立即带我去看下一处证据。所有的证据。我……我现在相信了。”
当晚,这份“遭遇战”的报告,送到了李云龙的案头。
“干得漂亮!”李云龙一拍桌子,“鹰击和高炮部队,配合得好!这就叫‘武装保卫’!”
“丁甘如,”他转身道,“给政治部发电。告诉他们,李约瑟博士,现在是我们最好的‘宣传员’。他亲眼见证了美军的‘毁灭证据’。这个‘人证’,比‘物证’,更铁!”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七日,星期四。
巨济岛。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桧仓指挥所每一个人的心上。
“罗盘”送来了一份来自“第三战场”的绝密电文。电文,是通过极其复杂的渠道,从那个地狱般的战俘营里传出来的。
“……美军,即将对我76、77号战俘营,进行新一轮‘强制甄别’。敌人调集重兵,坦克、火焰喷射器,均已就位。我营同志,已做好‘反甄别’战斗准备。我们,誓死不做‘政治战俘’。”
电文的最后,是八个血红的字。
“誓死斗争!返回祖国!”
李云龙拿着那份薄薄的电报纸,手,却感到了千钧之重。
他能想象,那些放下了武器的同志,正准备用血肉之躯,去迎接敌人的坦克和火焰。
“参谋长……”丁甘如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们……是在用生命,践行他们的誓言。”李云龙的声音,沙哑。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巨济岛那冰冷的海水,和同志们决绝的脸庞。
“我们……不能给他们发去‘指示’。”李云龙睁开眼,眼中,是燃烧的火焰。“任何指示,都可能暴露他们。任何指示,在敌人的坦克面前,都是苍白的。”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不。”李云龙走到作战地图前,“我们不能‘指示’他们。但我们,必须‘声援’他们。用我们的方式。”
他的手,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范佛里特,他以为,巨济岛,是他的‘后院’。前线,是他的‘磨盘’。”
“他错了。”
“他敢在后院‘放火’,我就敢在他的‘堂屋’里,拆掉他的‘承重墙’!”
李云龙的手指,停在了中线战场,一个南朝鲜军第1师(白善烨的起家部队)防守的、极其坚固的要点上。
“丁甘如!”
“到!”
“找到南朝鲜军第1师,防区内,最坚固、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个‘模范阵地’。那个被白善烨当成‘样板间’,天天给美国顾问看的地方。”
丁甘如立刻在图上检索:“报告!是‘198高地’。由南朝鲜军第1师12团一个加强连驻守。配属美军炮火顾问。他们称之为‘攻不破的马奇诺’。”
“好。就它了。”李云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接第四十二军,吴瑞林。”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八日,星期五。
桧仓。深夜。
李云龙,正亲自守在电话总机旁。解方、李聚奎、丁甘如……所有核心指挥员,都在。
气氛,凝重如水。
电话接通了。对面,是42军军长吴瑞林。
“吴瑞林吗?我是李云龙。”
“李参谋长!”吴瑞林的声音,兴奋中带着紧张,“我们……都准备好了!一个整编炮兵团,两个突击营!今晚,就给‘198高地’那帮二鬼子,办‘喜丧’!”
“瑞林同志。”李云龙没有开玩笑,他的声音,异常严肃,“我再重复一遍。你今晚打的,不是一个‘高地’。你打的,是‘政治’。”
“我不要求你守住这个阵地。我只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火力,最彻底的歼灭战,把这个‘模范阵地’,从地图上,给我‘抹掉’!”
“这,是打给范佛里特看的。让他知道,他苦心经营的‘以韩制韩’,就是个笑话。”
“这,是打给乔埃看的。让他知道,他在谈判桌上多拖一天,他的‘盟友’,就要多死一个连。”
“这,更是打给巨济岛的同志们听的!”李云龙的声音,提高八度,“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孤单!整个志愿军,都在看他们!都在支援他们!你这一仗,就是我们给‘第三战场’的同志们,送去的‘最高敬礼’!”
“李参谋长……”吴瑞林在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用尽全力吼道:“请参谋长放心!第四十二军,誓死完成任务!今夜,‘198高地’,鸡犬不留!”
“好。”李云龙挂了电话。“丁甘如,通知政治部、新华社。准备好,写‘捷报’。”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九日,星期六。
凌晨。“198高地”。
一场教科书般的“拔点”作战,开始了。
李云龙下发的《战术手册》,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地下长城”的坑道,已经挖到了距离“198高地”仅三百米的地方。
凌晨两点整。
吴瑞林的炮兵团,一百多门大口径火炮,包括“喀秋莎”火箭炮,对这个小小的“198高地”,进行了十五分钟的“地毯式”毁灭炮击。
整个高地,都在颤抖。南朝鲜军的“模范工事”,在钢铁的风暴中,被撕成了碎片。
炮火刚一延伸,两个突击营的战士,如同暗夜中的猎豹,从地底猛然窜出,扑向了山顶。
白善烨的“精锐”,在炮击中,就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战斗意志。
四十分钟。
仅仅四十分钟。
战斗结束。
“报告李参谋长!报告军长!我部已全歼‘198高地’守敌一个加强连,及美军炮火观察组!毙敌一百八十余人,俘虏……八人。我军,轻伤五人!”
捷报,传回桧仓。
作战室里,一片欢腾。
李云龙,却慢慢地走到了窗边。坑道没有窗户,他只是走到了那个通风口。
他拿出了那份,来自巨济岛的电报。
他点燃了打火机,火光,映照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将电报,凑近了火焰。
“同志们。”他低声说,仿佛在对那些远在海岛上的战友们,诉说。
“听到了吗?”
“这是,祖国,给你们的炮声。”
电报,在火焰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