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的乐音在空旷的剧院大厅里轰鸣、回荡。江牧宇和突击队员们以战斗队形冲进观众席,枪口瞬间指向被唯一光柱照亮的舞台中央。
那束光惨白而刺眼,使得舞台的其他部分陷入更深的黑暗,强烈的明暗对比营造出一种极不真实的、如同梦境或噩梦般的氛围。
白色的床单覆盖着那个令人不安的人形轮廓,静默地躺在那里,仿佛等待着揭幕的时刻。
“封锁所有出口!控制音控室和灯光室!”江牧宇厉声下令,同时带领一队人迅速从两侧通道冲向舞台。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但每一步都踏在那富有压迫感的旋律上。头盔摄像头的画面剧烈晃动,传递着行动现场的紧张感。
戚雨在临时指挥点,通过江牧宇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紧紧盯着屏幕,手心全是冷汗。凶手的“演出”完全按照他预设的剧本在进行,警方仿佛成了被他牵引着线的木偶。
突击队员迅速登上舞台,呈扇形包围了那张被白布覆盖的台子。江牧宇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了白布的一角。
音乐声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短暂的高潮,然后渐弱,只剩下低音部持续的低鸣,仿佛在积蓄力量。
江牧宇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白布掀开!
指挥点的屏幕上,画面清晰地呈现出台子上的景象。
那不是一具尸体,也不是那个被救出的清洁工。
那是一个用某种透明塑料或硅胶材料精心制作成的、极其逼真的人体模型。
模型的皮肤质感近乎真实,但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黄色。模型的姿势被摆成一种怪异的、既像安详又像挣扎的状态。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模型的胸口心脏位置,刻着一个清晰、深刻的罗马数字:“Ix”。
模型的旁边,放着一个老式的、带喇叭的留声机,唱片正在旋转,音乐正是从这里发出,而非剧院的音响系统。留声机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定时器,数字正在无声地跳动,显示还剩下一分三十秒。
这是一个幌子!一个精心布置的、吸引警方注意力的陷阱!
“排查整个舞台!注意炸弹!”江牧宇立刻反应过来,大声警告。排爆专家迅速上前检查那个定时器和小型留声机。
然而,定时器并非炸弹引爆装置,它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倒计时器。当数字归零的那一刻,留声机的唱针自动抬起,音乐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舞台后方原本黑暗的幕布上,突然亮起了一道投影光!
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出现在投影画面中,背景似乎是一个狭窄、布满管道墙壁的空间。
正是凶手习惯活动的地下环境!
那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留声机的喇叭,带着嘶哑的电流声,回荡在寂静的剧院里:
“亲爱的观众们,欢迎来到最终的谢幕。”
画面中的身影缓缓抬起头,虽然面部被打上了马赛克,但那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着现场的每一位警察,以及指挥点里的戚雨。
“你们追逐我的影子,破解我留下的谜题,以为接近了真相。但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所追求的是何等的纯净与永恒。”
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平静。
“这件作品是我最完美的创造。它不属于任何短暂的肉体,它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它就是我——而我,即是它。”
画面中,凶手缓缓举起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特制的解剖刀。刀锋反射着投影仪的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光与影的交响,最终章将由我自己来谱写。我的生命,我的死亡,将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品。我将融入永恒的黑暗,获得最终的寂静,而你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幕。记住这破碎的镜像。”
话音落下,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画面中的凶手,将那把解剖刀,精准而决绝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投影画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鲜红的色彩迅速在屏幕上蔓延开来,覆盖了那个身影。画面中断,变成一片雪花。
剧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胸口刻着“Ix”的苍白模型,在孤灯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凶手……自杀了?
他以一种最极端、最令人震惊的方式,完成了他的“最终作品”将他自己的死亡,变成了一场公开的、献给警方和世界的“演出”。
江牧宇和队员们僵立在舞台上,一时间无法从这骇人的一幕中回过神来。他们追捕了这么久的恶魔,竟然以这种方式,在他们面前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指挥点里,戚雨怔怔地看着变成雪花的屏幕,浑身冰凉。
她猜到了凶手可能会走向毁灭,但没想到是以这样一种彻底掌控全局、将警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方式。
他不仅逃脱了法律的审判,还用自己的死,完成了最后一次,也是最深刻的一次挑衅和嘲弄。
他赢了?还是输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解脱、愤怒、挫败感,以及一种深沉的、对人性之恶的无力感。
案件,似乎以凶手的自杀而告终。但真的结束了吗?那个投影来自哪里?他的尸体又在何处?这一切,是否又是另一个精心设计的谜题的开端?